見她們姐妹跟斗眼雞似地對上,阿愁趕緊扯開話題,道:“你們大姐姐的婚期到底定了沒有?”
頓時,孫楠又笑了起來。坐在高背椅裡的她伸手就去擰阿愁的臉,道:“我倒要看看,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說起這什麼嫁啊娶的,竟都不知道臉紅!”
四丫立時幫著阿愁,笑話著孫楠道:“怎的就不能提了?難道楠姐姐你以後就不嫁人了怎的?”
卻是說得孫楠的脖子也跟著紅了,從那高背椅上向四丫撲了過去,笑罵道:“叫你胡說!”
來弟趕緊讓開地方,走到阿愁身邊,對她悄聲笑道:“前兒有人來給這丫頭提親了呢。”
偏這話叫孫楠聽到了,她立時一跺腳,罵了聲:“你們沒一個好人!”便臊跑了。
阿愁站在門口看著她紅著臉衝回家去,不由就搖頭笑了。想著後世滿大街唱著什麼“我愛你”、“你愛我”,再看看如今這些連提到“婚期”二字都臉紅的小姑娘們……真單純啊!
偏她正想著“單純”二字,就聽到四丫嘻嘻笑道:“你別光說她呀,那天我可聽到,前頭宋家大郎說要找人向你提親呢。”
阿愁那原本彎成月牙狀的小眯縫眼兒立時就瞪圓了,扭頭看向來弟——那四丫比她要小一歲,來弟卻只比她大了一歲,今年才不過十三歲而已!
看著來弟飛快也紅了的臉,以及那不自然的神色,阿愁不由就想起,好像打她剛來九如巷的時候起,那老虎灶上的宋家大郎就總跟來弟混在一處玩耍的……這麼想著,她眼前不由就閃過當年她跟秦川青梅竹馬的往事來。
只是,那時候她好歹十五歲了,這來弟才十三而已……剛才說誰單純來著?!
她這裡分神之際,來弟已經報復地往四丫身上亂擰了一陣後,也轉身咚咚咚地跑了。
這會兒屋裡只剩下四丫和阿愁兩個,她二人才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直到這時,阿愁才知道,那招弟的婚期定在了九月裡。
招弟今年已經十七了。其實她早在十三四歲時就跟王夫子的一個學生訂了親的,可因王夫子家裡只他一個人有進項,且家裡孩子還多,負擔重,王夫子又是個好面子的,總想著要替女兒備下一份像樣的嫁妝,便生生拖了一年。依著王夫子的意思,如今他手頭的錢依舊不寬裕,該要再拖上一年,等招弟十八再嫁人的。虧得去年王夫子因想要納妾的事徹底惹惱了王師孃,叫王師孃如今在家裡再不像之前那般溫馴,一陣哭鬧後,才終於令王夫子不得不改了主意。
“不然,我大姐又得被生生拖上一年。便是我那大姐夫不會說什麼,我大姐那未來的翁姑心裡不定也要有想法了呢!”
說到自家那個書呆子父親,四丫一臉的不以為然。卻是又湊到阿愁跟前,笑道:“我阿孃的事,還多虧了你呢。之前我阿孃總覺得,她沒能給王家留下一個種,是她對不住王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不管我阿爹說什麼,我阿孃都再不敢反駁上一句。可就像你說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沒道理我阿爹往田裡灑個女娃兒的種,倒指望著長出個男娃兒來。那地肥不肥,許該怪地有問題,播什麼種,就該怪那播種之人才是!也是我阿孃如今想通了,這才硬氣起來。”
阿愁不由就笑了起來,指著四丫道:“我不過問了個婚期就被你們笑成那樣了,你再聽聽你現在說的話!”
四丫吐著舌尖笑道:“這不是揹著人嘛,當著人,我可不會傻到像你那樣不知避諱。”又撇著嘴道:“其實我一直都沒想明白,憑什麼女孩兒家就不能提那個婚呀嫁的。明明一個個長大了都是要婚嫁的,做都做得,說卻說不得……”
說到這裡,她忽地神色一正,按著阿愁的手道:“拜託你一件事兒。二姐姐的事兒。”
“怎麼?”阿愁問。
比起一早就訂了親的招弟,如今正值十五的盼弟那婚事則有些不順。王夫子雖家底不厚,卻總自恃書香門第,一般二般的人家輕易不肯去結親。去年時,由媒人做媒,倒是曾看上某個家裡開私塾的。可兩家都快要落定了,卻是不知怎麼,叫那家兒子在某次上門時看到了韓二,於是這樁婚事就這麼黃了。
這原也沒什麼,買賣不成仁義在。偏轉眼那戶人家就往樓上韓家提親去了。這也罷了,偏那韓二明明看不上那家的家底,卻藉口說什麼不能壞了盼弟的姻緣給拒了。
這話便有些過分了。盼弟跟那人原只是在議親,被韓二這麼一說,倒像是兩家已經定了親一般。偏這話傳到那家兒子耳朵裡,那家渾不吝的兒子不怪韓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