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孃詫異地看了看她,含笑道:“聽說你是你們這一輩小梳頭娘子中最出色的一個,”說著,將她手裡託著的托盤硬塞到阿愁的手上,笑著又道:“這是小郎特意賞你的。”
等阿愁接住了那托盤,那老孃順手一揭那托盤上蓋著的紅布,便只見那托盤上放著的,竟是一整套的鑲金嵌寶的首飾。
“這……”阿愁驚住了,趕緊要把那托盤往回塞,連連道:“無功不受祿……”
那老孃卻後退一步,含著深意看著阿愁笑道:“你有功呢,大大的功,所以小郎才賞你的。”說著,如風一般,帶著那些丫鬟老孃們走得沒影兒了。
等人都走了,眾梳頭娘子們竟是誰也沒顧得上小郎賞賜給眾人的那些東西,倒是一窩蜂地擠到阿愁的身邊,看著她手上那托盤裡一整套的首飾一陣評頭論足。
林巧兒也被人擠到了托盤旁邊,卻是看著那些首飾眼神一陣不明閃爍。
梁冰冰那二缺貨則直接伸手就從托盤上拿起一隻鐲子觀賞了起來。
阿愁則一臉無措地看向嶽娘子和餘娘子,希望能從她們那裡得到一些指點。
可這些東西是十四郎指定賞給阿愁的,嶽娘子自是不能說什麼的。餘娘子也只是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
只有梁冰冰那二貨,毫無心理壓力地勸著阿愁道:“這是小郎賞你的,又不是你特特跟他要的。一不偷二不搶,幹嘛不收?我想要還沒人送呢。”
她這句話,頓時惹得眾人一陣笑,一本正經慣了的餘娘子則是將她一陣好教訓。
虧得外頭有人來報,說是她們僱的車到了,這才叫梁冰冰逃出生天。
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天出門作客一整天,沒時間碼字,準備星期一努力補上,結果……過敏了。
眼睛過敏。各種紅腫癢痛睜不開也罷了,角膜居然都水腫了……整整做了一天的瞎子,只能閉眼睡覺睡覺睡覺……今天才好些【注:今天是星期二】,好歹不水腫不紅痛了,雖然還有點癢……
第一百二十四章·職業病
阿愁自來是個好奇心重的,不說昨兒從碼頭到京城的一路上, 她的眼幾乎就黏在了車窗上, 如今跟著嶽娘子等人去總行裡報道,便是十四郎君送的禮叫她心神不寧, 也依舊減不去她愛看街景的心情。
只可惜, 這一次她運氣不好, 竟跟餘娘子同坐一車。
那餘娘子不僅嚴以律己, 更是嚴以律人, 哪裡肯讓阿愁她們沒規沒矩地湊到車窗邊上往外偷瞧, 竟生生看守了她們一路,也沒叫阿愁撈著機會往車外看上一眼。
往年廣陵行會的人都來得晚, 今年難得趕了個早,梁冰冰還跟阿愁嘀咕著,覺得今年她們應該是到得最早的。誰知等她們到總行會里報了道,這才知道,她們竟不是最早的, 近幾年一直壓在廣陵行會頭上的蜀州行會,竟比她們還要早了那麼四五天。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嶽娘子在總行會里跟蜀州行會的行首吳娘子相遇時,一個軟糯吳音,一個九曲蜀語, 那夾帶著地方特色的官話, 聲調雖聽著入耳,所用的詞語卻是怎麼聽怎麼有股幾欲壓抑不住的火氣。
好在總行首花娘子是個八面玲瓏的,幾下散手一推一拉間, 便化解了兩位分行行首間緊張的氣氛,只打著哈哈說什麼接風之語。
於是,一行人便在京城的錦奩會館裡吃了一頓酒席。
有些事,對於土生土長的大唐人來說,那是不需要解釋的“公理”,可對於阿愁這麼個偽大唐人士來說,看在眼裡就是件稀罕事了。
比如,她才知道,大唐所有梳頭娘子行會的會館都叫作“錦奩”。
再比如,京城的總行會兼京城分會的地址,竟也是坐落在崇文坊裡的,且京城的崇文坊和廣陵城裡一樣,有著國子監、太學等大唐高等學府。和廣陵城一樣一樣的還有,這文星聚集之所的旁邊,竟也是緊臨著風花雪月之地——俗稱“章臺”的教坊駐地,長樂坊。
直到這時阿愁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大唐的那位開國明君太過偷懶,或者他僅只是個強迫症患者,大唐自開國之初起,就早規定好了什麼樣的城池可以配置什麼樣的街道,什麼樣的街道要有什麼樣的名稱、又該有什麼樣的寬窄,街邊設有什麼樣的坊區,坊區裡該有多少數目的人口,以及坊名又該是什麼,甚至是什麼坊該靠著什麼坊,什麼坊裡又該住著什麼行當的人……總之,這一切竟早就規定死了的。
雖然如今那些規矩早跟坊間的坊牆一樣成了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