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我們這些人的手,才能知道孰優孰劣。夫人原打算委託我們幾個擔下這差使的,小郎卻看中了阿愁,這才把那試用的差使交給她去辦。這原是常情,倒不想這話傳到京裡竟全都走了樣兒。”
餘娘子也笑道:“小郎之所以看中阿愁,除了阿愁原是他門下之外,也因那丫頭於這一行當裡很有些靈性。我原還怕她在根基不牢時用多了那些東西會移了性情,忘了根本。結果這幾年看下來,她倒是個穩得住的,且悟性也高。剛才花娘子問及的那幾種眼線的用法,就是她最先琢磨出來的……”
說話間,便把話題重又引回到最近坊間所流行的妝容手法上了。
餘娘子和嶽娘子的話,雖然叫眾人都不再懷疑她就是花間集幕後的那個供奉,可只衝著她這般小小年紀就得著王府小郎的重用,這也足夠叫人注意到她了。
阿愁偷偷抹了一把汗,忽然發現,她也許是真老了,居然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受人矚目的感覺。她更寧願暗戳戳地站在陰影裡看別人的熱鬧……
而,雖說不管是她還是李穆,都沒有把她才是那“幕…後黑手”的事當個秘密,可這麼特特被人提出來……加上十四郎那無緣無故的重禮,阿愁怎麼看怎麼覺得如今這情況詭異呢。
這第二頓接風酒,阿愁自然不敢再像前一天那樣貪杯了,且也管著梁冰冰沒許她貪杯。
酒宴後,嶽娘子只說難得進京來一趟,便打算放眾梳頭娘子們在京城逛個半天。梁冰冰一聽就歡呼了一聲,邀約著阿愁一起上街去。阿愁卻因席間的那些傳言、十四郎君的重禮,以及昨天蘭兒和香草的告誡,叫她心裡有些不安。想著李穆再三交待說他有話要說,偏偏直到現在他倆也沒個機會認真談上一談,她便一點遊興都沒有了。
那餘娘子是幾乎年年都要進京的,對京城的一切早沒了興致,加上一路車馬勞頓,她年紀大了,又是行會里的老人兒,接風宴上難免被多灌了幾杯,便不打算去逛街,只想回去睡上一覺。
阿愁聽了,便跟著餘娘子先回去了。
這一路回去,餘娘子倒是沒再像來的時候那樣管著不許阿愁呆看街景。不過,有餘娘子在一旁,阿愁看的就不是街景了,她倆一路看回王府去,一路點評著路邊行人們的妝容得失。於是阿愁忽然就發現,和廣陵城的女子們偏愛個小家碧玉的風情不同,京城的女子們更偏向於那種大氣闊朗的風格。
果然這些年敗得不冤呢,這明顯就是沒能抓準市場的脈絡嘛!阿愁如是想著。
*·*·*
因一路車馬勞頓,加上昨晚醉了一場,然後又是李穆的那個烏龍,再是今兒接風宴上的傳聞,等阿愁回到西三院裡,只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木的。
她硬撐著精神給香草和蘭兒說了十四郎君那出人意料的重禮,還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那連連打著哈欠的模樣,便叫香草和蘭兒看不過去了,紛紛勸著她去睡個午覺。
阿愁也感覺自己實在撐不住了,便依著她二人的話,回屋去睡了個午覺。
她這一覺,睡得夠踏實的,直到李穆等人從宮裡回來,那二十六郎李程一路咋咋呼呼叫著她的名字進來,她才被吵醒。
兩年不見,二十六郎竟還跟當年一樣沒什麼長進,若不是香草和蘭兒攔得及時,他就該不管不顧地衝進東廂裡來了。
阿愁聽到動靜,趕緊急急收拾了自己起床,出來時,難免被二十六郎給取笑了一番。
跟在二十六郎身後的二十三郎則一如既往地溫文爾雅,笑盈盈地替阿愁解圍道:“叫你在船上漂那麼大半個月試試!”
阿愁抿唇笑著,幫著香草和蘭兒給這三位小郎各自上了茶水,又在一旁坐了,跟三人互敘了一回廣陵城裡這兩年的事。
抬眼看時,阿愁發現,不僅李穆長大了,二十三郎李和如今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倒是二十六郎李程,看著沒怎麼變,依舊還是一副淘氣小子的模樣。
那二十三郎如今已經十六了,身材比兩年前拔高足有兩三寸,許是他只顧著長個兒了,倒叫一身的肌肉沒能跟上,如今看著極瘦極瘦,甚至瘦到了瘦骨嶙峋之感。雖然他的眉眼之間依舊彌散著一股文秀之氣,卻因他的過瘦,使得他雙頰凹陷,看著頗有一種寡淡之相。
阿愁果然是有些職業病的,這般觀察著李和時,她的腦海裡忍不住就開始想像著,若是由她來替他做造型,她要如何利用衣飾妝容,來改進他如今這樣略帶病態的體型。
見她總盯著二十三郎看,二十七郎李穆心裡忽然就有些不痛快起來,便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