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想著,李穆的眼眸猛地一沉,抬頭看向阿愁。
——這是不是說,其實……她已經記起了前世,記起了他?!
看向阿愁時,他的眼不免也看到了站在阿愁身旁,那個頂著張和他前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的男孩——該不會是……恢復記憶的她,誤以為這男孩就是前世的他吧?!
李穆那裡一陣疑惑不定時,盯著李穆手指的阿愁,則忍不住用力眨巴了一下眼。
李穆那手指推向鼻樑的小動作,已經是她第二回看到了。上一次看到時,她還沒怎麼往心裡去,再次看到這和秦川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動作,她心頭不由就是一跳。
再抬眼看向李穆時,她忽然就覺得,這孩子看人的眼神,說話時腦袋微偏的角度,以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一刻裡,她忽然就覺得,他竟是那麼的像秦川……
阿愁眨著眼看看那門廊下跟眾人說著話的廿七郎,再回頭看看身旁那和前世的秦川有著同一張臉的周昌,卻是當即又發現,比起周昌來,竟似乎是這和秦川長得沒一絲兒相似之處的廿七郎,更像她的秦川多一些……
滿腹疑惑的阿愁兀自發著呆時,兩位王府小郎正跟小樓裡的住戶們打著招呼。
和那熱情洋溢的二十六郎不同,二十七郎唇邊只擒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意,足以向眾人表示他的禮貌,卻又不足夠叫人感覺到他的熱情……正是前世時,秦川臉上常見的那種彬彬有禮的笑容。一種上面寫著“請及時止步”的、不容人輕易靠前的疏離笑容。
看著那抹彷彿穿越時空而來的熟悉淺笑,阿愁心頭不由就是一陣惆悵——便是眼前這孩子再怎麼像秦川,他也終究不是秦川呢……
她那裡惆悵著時,已經跟眾人打過一圈招呼的真熊孩子二十六郎李程,卻是一下子竄到她的面前,伸手就要來奪她手裡那隻做了一半的小兔子。
阿愁飛快回神,趕緊撤著手肘往旁一閃,本能地道了句:“洗手去!”頓了頓,卻是才想起這二位的身份來,趕緊又道:“這可不是什麼供人玩耍的東西,這是要吃的麵食。”
天井裡的動靜,早叫孫老於屋裡聽到了。見是兩位王府小郎君再次親身光臨了他們這寒門敝戶,老頭兒激動得險些甩脫了腳上的老棉鞋。衝出來時,恰聽到阿愁的這句話,老頭兒立時急了,衝阿愁瞪著眼道:“小郎這哪裡是玩耍,你個小娃兒不懂不要亂說。天家每逢春耕都還要親自躬耕呢,兩位小郎也不過是想要體察民情,與民同樂罷了。”
說著,卻是不客氣地把阿愁等人全都往旁邊一趕,他則點頭哈腰地迎著兩位貴人,說著種種謙卑的好話,一邊回頭吆喝著他那兩個兒媳去給貴人拿來乾淨圍裙備用,一邊親自伺候著二人於井臺邊淨了手,又陪著他二人來到案几前,若不是他自來奉行“君子遠庖廚”,自個兒也不懂得如何製作這些麵點,不定他就得親自充一回師傅,教導兩位身份尊貴的貴人動手“體察民情”了。
被擠到案几對面的阿愁等人,不由就是一陣擠眉弄眼。因李程李穆兄弟過來時,樓裡眾人都只稱呼他二位“貴人”,一時倒沒人提及他倆的身份,周昌便好奇地湊到阿愁耳旁小聲問道:“這二位是什麼人?”
阿愁踮起腳尖,也湊到他耳旁輕聲答著。
她話還沒答完,就感覺到一股凌厲的視線向她瞪了過來。抬眼間,見李穆正滿臉不悅地看著她,阿愁不禁無辜地眨了眨眼——這熊孩子,她又踩到他哪根筋了?!
被踩到痠麻筋的李穆,從桌上拿起一個面劑子,繞過那案几,不客氣地把周昌往旁邊一擠,扭頭看著阿愁道:“怎麼做?”
阿愁看看他手裡的面劑子,道:“你是想學做包子嗎?”
李穆道:“你做什麼我就學什麼。”
正這時,劉家兩兄弟在鄭阿嬸的率領下,從巷口的老虎灶上抬回了已經蒸好的包子,然後又換了待蒸的籠屜出去。於是,莫娘子便招呼著眾人道:“來,嚐嚐我調的餡兒,味道如何。”
二木頭立時就搶著過去,於那些包子裡翻出一隻幾乎沒有褶的包子,笑道:“這是我包的。”
四丫也湊過去找著她包的包子,然後指著一隻特別秀氣的包子對眾人笑道:“看看,還是阿愁包的最好看。”
周昌見了,笑道:“是呢。”說著,他伸手欲要去拿那隻包子。
不想那二十六郎嚷嚷著“哪裡哪裡”,卻是猛地把他往旁邊一擠,伸手就要去搶那隻包子。因這包子是才剛出爐的,正燙手著,直燙得李程猝不及防地一縮手。不想他那裡才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