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回手,只這一錯眼的功夫,便又有一隻修長優雅的手指,以一種從容不迫的迅疾,就這麼從他的指尖下方抄走了那隻包子。
二十六郎驚訝抬頭,就只見那隻包子,正被李穆牢牢地抓在手裡。
見他穩穩拿著那包子,李程忍不住眨著眼問他:“不燙嗎?”
李穆默了默,“燙。”他猛地把那包子倒騰到另一隻手上,又甩了甩被燙到的指尖。
“哈哈……”
眾人全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他這孩子氣的一面,不由也叫阿愁搖頭笑了,道:“我看看,燙到沒。”
雖然李穆很想叫她看一看他那被燙到的指尖,可他又怕手裡的包子遭人覬覦,想了想,他便拿著那隻包子回到案几邊,將那隻包子單獨放在一邊,以示這包子已經歸他所有,這才回過身去,將那被燙紅的指尖伸到阿愁的面前。
叫他略失望的是,阿愁並沒有捧住他的手,只那麼隔空看了看他的指尖,笑道:“還好,沒燙出泡來。”
二十六郎也湊頭過來看了看,笑話著李穆道:“燙出泡來也是活該,誰叫他跟我搶的,又不是就只那一隻。”說著,他炫耀地拋著手上那另一隻一看就是阿愁包的包子。
莫娘子也在一旁笑道:“是呢,多著呢。”
於是,李穆這才發現他失了算計……
看著那皺著眉頭的李穆,阿愁眼前不禁又是一陣微微恍惚。那一刻,他給她的熟悉感是那麼的強烈,以至於她忍不住想著,這孩子……該不會是秦川的前世吧?!
只是,這念頭才剛於腦際閃過,便叫阿愁給滅掉了。因為,在她的眼裡,她的秦川自小就是個早熟又睿智的孩子。除了他們頭一次見面時,他曾像個熊孩子一般做過一點熊事,之後他一直就是那“別人家的孩子”。而且,秦川自小就懂得怎麼不動聲色地作奸犯科,不說他絕不可能有李穆跟人搶包子這種的幼稚行徑,就算有,他也能把他的幼稚給偽裝得光明正大,再不可能像李穆這樣,叫別人看了他的笑話……
不得不說,對秦川餘情未了的阿愁,此時不自覺地於心裡把那前世的秦川給做了個“美顏”。
第五十章·醉翁之意
對於孩子來說,年蒸的樂趣其實並不在吃。
幾個孩子一人嚐了一隻包子後,那小李嬸便止住二木頭伸向第二隻包子的手,笑道:“後面還多著呢,這會兒吃飽了,下面的你們還嘗不嚐了?我這裡可是還做了純肉餡的大包子呢。”
二木頭一聽,立時便丟了手。
莫娘子家裡的年蒸結束後,接下來忙活的,是同樣只有兩個人的李姐家的年蒸。她家裡依舊是量不大。
那二十六郎李程原就是個淘氣的,這會兒再湊上個活猴兒似的二木頭,二人立時就是一陣臭味相投。他二人各揪著一團面,不知捏著什麼四不像的東西時,二木頭的堂姐,大木頭孫楠則很是羨慕阿愁的巧手,便湊到阿愁跟前跟她虛心請教著怎麼把包子捏得更好看。一旁長著一張秦川臉的周昌,也好奇地想學,卻不想那王府的二十七郎君,似乎總看他不順眼似的,竟是不著痕跡地就把他給擠到了一邊。
虧得因他出來久了,叫他阿孃打發了小丫鬟來尋他,周昌只得一步三回頭地家去了。
李穆看看他那留戀的背影,回頭問著阿愁道:“那孩子是誰?”
阿愁忍不住就橫他一眼,笑道:“他叫周昌,是房東家的小郎。”又道,“那‘孩子’今年十一,該是比小郎你還大一歲呢。”
李穆默了默,看著她道:“姓周?不是姓秦嗎?”
阿愁一驚,驀然抬頭看向他,“你為什麼覺得他該姓秦?”
她那吃驚的眼,落進李穆的眼裡,不禁令他眸光一閃,裝作驚訝道:“竟不是嗎?那我大概是聽錯了。”
他低下頭,拿起一團面劑子,看似認真跟著學著怎麼做包子,其實眼尾處一直在悄悄觀察著阿愁。
而阿愁,卻因著他的這句話,顯得很有些心不在焉。
於是,李穆多少有些確定了,阿愁便是沒有全部憶起前世,對“秦川”這個名字應該也是有所反應的。
眾人正一邊說笑一邊做著包子時,樓上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孫楠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忽地拿手肘輕碰了碰阿愁,又衝她呶了呶嘴。
阿愁順著她的眼往樓梯上看去,便只見,樓上韓家的兩位姑娘,正娉娉婷婷地從樓梯上下來。
只見那韓大姑娘韓枝兒的頭上,正梳著個油光水滑的元寶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