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像是明白了什麼,看樣子高氏應該是一個半文盲,而且管家的能力也不怎麼好,是不是倆人說不到一起?
突然想起來沈復的《浮生六記》裡閨房記樂那一篇,沈復形容與表妹比肩調笑,恍同密友重逢,耳鬢相磨,親同形影。愛戀之情有不可以言語形容者。
如果沈復的表妹是一個粗俗的大字不識的婦人,他還會說出“若為兒擇婦,非淑姊不娶”的話嗎?還會擁之入帳,不知東方之既白嗎?
安木長吁了一口氣……
呂氏抬起頭,看了看安木只覺得她今日異常的奇怪。可是想到宴會上謝靈不冷不熱的,便覺得安木應該是為謝靈而難過。有心想她勸她幾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第二日,安木派了人去謝家送了一些家裡送來的特產,謝靈只是派了一個媽媽過來道了聲謝。
一連幾日,安木呆在家裡,看書寫字,或者和大郎一起聽張致和講課。謝家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登過張府的大門。
這一日,張致和找了安木說話。
“開封府的人已經拿了候三郎……”說了這句話後,張致和便打量著安木的神色。
“這麼快?”安木是知道張致和將這件事情捅到了開封府,可是沒想到開封府竟然就真的把候三郎給拿了。
“開封府是以欲拐賣官員家眷這個罪名將他羈壓。”張致和表情淡淡的將開封府的判決結果說了一遍。
如果是別人當然沒有這麼快,然而張致和是什麼人,他可是學士院裡的翰林學士。他的家眷在自己家後門被人給跟蹤了,這話傳出去之後,整個京城大譁。這可不是小事,如果開封府處理不當,只怕會招來整個官場的罵聲,立刻將候三郎給羈壓到了牢裡,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這背後張致和定然是使力了。
安木深深的為候三郎感到悲哀,張致和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只是,這麼多年,張致和為什麼從來不向候三郎出手呢?
“那以後,會怎麼樣?”安木問道。
張致和道:“流放三千里是肯定的!否則以後麻煩會越來越多。”
安木聽了這話,頗為贊同。
說完了這件事,張致和又問安木有什麼打算,是準備在京城落腳還是將來回到沈丘。
安木沉吟道:“不知老師覺得在哪裡更好些?”
張致和便道:“大郎也到了進學的年齡,若是留在京城,可以進書院讀書,年齡再大些,可以進國子監,將來科考時,不必再回到沈丘應試。若是回沈丘,將來進入絃歌書院,有苦涯先生在,將來解試也定然不會有多大的麻煩。所以說,不論是留在京城還是回沈丘,對大郎來講都沒什麼妨礙。”
說到這裡,看到安木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又說道,“只是,從你的角度來講,還是留在京城更為合適些。”
安木聽到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抬起頭問道:“老師這話卻是怎麼個意思?”
“若是留在沈丘,我鞭長莫及,你出了甚事要好幾天才傳到我耳裡,到時想幫你也幫不了。若是留在京城,有個什麼事也好照應著。再說了,你服喪六年,在沈丘也沒結交到朋友,還不如在京城,我看你與晏家的小娘子關係極好。晏家家風極正,這倒是一個好玩伴。”
安木狡黠的一笑,“老師是希望我留在京城中嘍?”說了這句話,看到張致和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紅暈。
“那當初,老師怎麼不答應晏家的親事?”安木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又沒把張致和當成自己的長輩,遂問道。
張致和尷尬無比,囁嚅道:“以前未曾見過……”安木便吃吃的笑,張致和的神情越發的尷尬。
同樣是那間密室,今日依舊是兩個人在說話,老孟將密諜司打聽到的訊息擺到了崔啟言的面前。
看到這份報告,崔啟言立刻對安家的事情失去了興趣,懶洋洋的,“原來這安克明祖上竟是成德軍節度使安重榮?真可謂家學淵源,怪不得文采如此之高。”
老孟笑著說道:“正是,自從唐時其家族敗落,便攜子孫去河北路居住。只是其家族人丁不興,延續到今竟是隻剩下安克明這一脈,如今安克明僅得一子。”
“既是有祖有宗,以後就不要查了,免得讓張學士知道,彈劾咱們。”崔啟言微微閉上眼睛,只覺得索然無味。
老孟上前一步低聲道:“話雖如此,只是我們的人倒是查出來幾件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