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隨即又低下頭緊跟著呂氏走進了繡坊。
李記錦衣坊不是隻有前面幾間門面房,進去之後是一個非常大的院子,院子裡四個角都有小樓,每幢小樓前擺的都有幾個攤位,攤位上是些價格便宜些的處理貨,一些衣著普通的婦女們正聚集在前面仔細的挑選。而那些穿著華麗的人們則是在僕婦的簇擁下進入到小樓裡面。
安木這一行人雖是人多,可是和那些東京城中的小娘子們一比,還是寒酸。那些小娘子,出入動輒幾十人侍候,前呼後擁好不熱鬧。外面一層是粗使婆子,中間是年輕女使,最裡面的則是幾個一等女使將小娘子夾在正中間。這樣的人,一旦走到樓前,便會引來站在樓前的博士們殷勤的接待。
“我們是學士院張學士家中的親眷。”葛婆子看到有博士迎接她們了,急忙上前一步介紹道。不是葛婆子故意拿著張致和的官名嚇唬人,而是不同的品級家中的女眷穿戴是不同的。
這是準備去謝園參加賞梅,不是去街道上游玩,更不是去春遊,所以必須嚴格按照家中的官位高低來選擇布料。比如只供內廷的燈籠錦,你若是平時在家裡穿著不出去,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哪怕別人就是知道你有一兩件燈籠錦的衣服也只會羨慕你。可是若是出了門依舊穿著,那就是違制,因為這種面料一般只允許三品以上的官員親眷穿。
世面上的絲綢錦緞看著花樣繁多,並不是每種都合適安木的身份。所以葛婆子先把安木的身份給點明,這樣可以方便博士們直接領她們去自己家該去的小樓中去。
博士抬起頭看了一眼被人簇擁在人群中的安木,見到她一身灰鼠夾皮襖,頭上沒有任何裝飾品,又見她腰間繫了一條青色的絲絛,便暗自明白這是剛剛出了孝期的小娘子。
在街面上做買賣的都是精透人,京城中哪家哪戶有哪個小娘子今年幾歲喜歡什麼樣的衣裳和布料,她們都是爛熟於心。聽到這是張學士府中的人,再聽到葛婆子這麼說,便知道自己不夠資格接待。急忙彎腰笑道:“原來是張學士府中的,請這位媽媽稍等,小人立刻去請管事的來。”
稍頃,來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未語先笑,恭恭敬敬的將安木一行領到了後院中的小樓中,後院的小樓是專門接待官員女眷的地方。
然後指揮著幾個小丫頭將幾匹布料搬到了安木面前,一一的介紹。
“這是杭州來的杭綢……這些是蜀地來的蜀綢……若是要做裙襖,杭綢最是合適。若是想做冬裝,蜀錦更合適些……我們這裡花樣齊全,布料繁多,若是我們說自家的布料樣式京城第二,那絕不會有人敢說第一。”
安木看得眼花繚亂。
這一家繡坊的布料的確樣式繁多,最重要的是衣服的樣式也是今年京城中最流行的。自己又不喜歡那些太俗太豔麗的顏色,這裡正好有幾匹比較清淡一些的面料,正合適自己剛剛出了孝期的身份。
布料挑選好,又和繡坊訂下了送貨的日期,便領著呂氏等人往外面走。
葛婆子走在人群最後面,左右看了一眼,沒有見到熟悉的人形,不由得鬆了口氣。
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站在繡坊門口想了一想沒有想出什麼頭緒,又見到呂氏在馬車上喊她,趕緊的跑上前。
“葛媽媽怎麼回事?叫了你好幾次……”呂氏瞥了她一眼。
葛婆子陪著笑,“外面風大,想打噴嚏,結果死活打不出,閉著眼出不來氣。”就像是印證她的話,剛剛說完這句,突然如炸雷般打了一個噴嚏。
呂氏撇了撇嘴沒再說話,上了安木的那輛馬車。葛婆子幾個人上了後面的兩輛。
看到他們的車子走遠,人群中突然閃出三四個人來。相互做了一個眼色,便又悄悄的散了開來。
銀樓和繡巷只隔了兩道街,只拐了幾拐便到了銀樓,安木在銀樓裡訂了一套翠鳥紫金頭面後便準備離開。
“大姐,這個赤金蝴蝶釵極是好看,要不然拿一對吧。”呂氏看著安木只選了一套首飾,不由得著了急。急忙示意店家又端出了好幾套以供安木選擇。
店家輕輕的將一根金釵舉到了安木面前,只見整銀釵子全部是用赤金打造,釵上纏繞著一根青藤,青藤之上綴著朵含苞未放的玉蘭,一隻蝴蝶活靈活現的伏在花瓣之上,隨著手指的輕輕顫動,那蝴蝶竟似會動,似要振翅飛去。
安木怦然心動,臉上露出意動的表情。
“這是我們店裡最好的大匠師王師傅所打造,整個京城絕不超過十個款。”店家趁機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