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進藥局的?”桃華實在忍不住了,“你帶來的人呢,也都不會診斷?”那你們到底來幹什麼的啊!
副使眼珠子滴溜亂轉。事實上,他是根本不想來疫區這麼危險的地方的。無奈他今年年初的時候進了一批劣質藥材——當然,有好處到手的——本想著到雨季就報個黴變把這批藥衝了損耗,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天公不作美,今年雨水竟不多,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報損的藉口。
眼看若到了年底有人來查,這事兒就要露餡,突然之間天降良機,京城附近竟發了疫症,可不是消耗藥材的好機會?於是他飛快地就第一個跑了來,帶的當然是那批劣質的藥材。為了防止被人看破,他帶來的人當然也是“自己人”。偏偏這幾個“自己人”跟他一樣都是託關係進藥局的,並沒哪個有真才實學,當然看不出到底哪些病患是真的瘧症,哪些又是別的病。
桃華還沒想明白,沈數已經明白了,立刻命令身邊侍衛:“去取他們帶來的藥材!”
副使的臉唰地就白了,強自支援著往桃華身邊湊了湊:“蔣院判,下官是於閣老的表侄,此事——下官也是一心為民,才請纓前來,畢竟疫區危險,許多太醫都不願前來。蔣院判為國為民,下官敬佩,這裡有些小小孝敬……”
他這個表侄其實一表三千里,於閣老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是他自己打著旗號又送了點銀錢,謀得了這個職位罷了。只是這時候也顧不得了,趕緊把於閣老再搬出來,一邊語帶威脅,一邊又試圖塞一張銀票進桃華手裡。
不過他的手才伸出來就被沈數一把攥住:“你想賄賂院判?”
這就跟賊被當場抓住了手腕子一樣。拿張銀票出來,是想幹什麼?此地可沒有用銀票的地方,難道是要捐給院判去買藥不成?
副使還不死心,一個勁地往桃華臉上看:“蔣院判,下官可是——”沈數是郡王,不怕於閣老,這女子難道也不怕?只可恨不知她是什麼底細。
沈數從他手裡把那張銀票抽出來,展開看了一眼,嗤笑一聲:“一千兩,真不是小數目啊。縣令大人,麻煩您把這銀票拿去,五百兩給這些病患們買些鋪蓋衣裳來,另外五百兩給洛南縣令,照此使用。”
此時幾個侍衛已經取來幾大包藥材,桃華只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這批藥材裡最多的是天麻,別說根本不是治瘧疾的藥,就算是拿去治別的病,這天麻裡都混了許多假的,有真的質量也很差,根本不能用!
“將此人拿下,先關押起來!”沈數聽了桃華的話,臉色已經鐵青。合著這治了幾天根本藥不對症,裡頭的百姓怎麼可能不死!
“立刻派人去京城催藥。”桃華也急了。原想著他們帶來的藥大概不會很對症,但沒想到是根本不能用。
“大人,來了,來了!”一個衙役氣喘吁吁地跑來,“有幾輛車運了許多藥材過來!”
眾人急忙往村口走去,只見果然有好幾輛車,車上滿滿的載著各種東西,還有幾名身穿太醫服色的人。桃華卻是一眼看見了一個平民服色的老者:“伯祖父!您怎麼來了?”
“我也參與過治疫的。”蔣老太爺淡淡地說,拍了拍身邊的車,“這是一車臭蒿。你爹爹已經帶著幾個人,到京城周邊再去尋了。”
“爹爹也——”桃華心裡一陣熱乎乎的。青蒿素是治瘧疾的好藥物,但它在這個時代提取方法卻是較為落後,因此想要治療就需要更大量的黃花蒿。單是藍田與洛南兩縣周圍的野生植物根本不夠。
“你爹診脈治病不行,挑藥材卻是拿手。”蔣老太爺一邊走一邊道,“只是這臭蒿治瘧,你可有把握?當年我也曾見人用臭蒿治瘧,但煎出藥來效果似乎也不太好。”
“不能用水煎。”桃華立刻回答。青蒿素在超過六十度的時候就會失效。在她穿越之前,已經有人驗證了以甲醇提取效果最好,但她現在可制不出甲醇來,只能以鹽水提取冷浸液了。
“伯祖父,藥物我來制,可裡面那些病人,一定有根本不是瘧症的,要把他們分開。”
“什麼?”蔣老太爺變了臉色,“胡鬧!我這就去!”
最好的太醫都已經被太后圈到南苑行宮去了,今天跟著來的這些都是在太醫院裡資歷淺薄的,有些甚至只是學徒。這倒也有個好處,就是他們並不敢仗著身為太醫就跟桃華叫板。且有人知道蔣老太爺當初在太醫院裡聲名卓著,當即都老老實實地聽從指揮,有些經驗豐富的跟著蔣老太爺去辨認病患,幾個學徒就跟著桃華去製取黃花蒿浸液了。
正如桃華所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