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以及她現在診出的脈象來看,趙充儀大概就是普通的妊高症,並且在生產之後病情得到了緩解。但是,有人下藥又是怎麼回事呢?
“娘娘還有什麼別的不適嗎?”桃華仔細觀察著趙充儀的臉色,“容我看看娘娘的舌苔和眼皮。”皇帝其實還沒有拿到有人下藥的實證,是吳才人莫名其妙的“畏罪自盡”反而讓他證實了這個猜測,然而這個藥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下在飲食裡的,仍舊沒有查得明白,所以他才趁太后這幾日對春華殿放鬆了監視的時候,將桃華帶了進來。
趙充儀眼角餘光瞥到皇帝在旁,舌頭怎麼都伸不出來。讓皇帝看見她這個樣子怎麼行?還要看眼皮,之前那些宮裡的醫女也來看過,是粗魯地將眼皮翻起來,她都不敢想像自己那時候是個什麼鬼樣子,怎麼能讓皇帝看見呢?
“之前太醫都看過了,說並沒有什麼。”趙充儀勉強伸了一下舌頭,見桃華伸手想觸碰她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往後躲了一下。
“娘娘還是讓我看一下吧。”桃華對她的不配合有點煩躁,“事關娘娘身體,謹慎無大錯。”
趙充儀倏地起了一股反感:“我身子已經好多了!這些日子皇上傳了太醫時時診治,又賜下補藥,我已然快好了。”她真的不想再聽人說她的病沒好了。這些太醫診又診不出什麼端倪來,卻又總說她的身子還不好,已經有宮人私下裡說她被那傷胎之藥毀了身子和容貌,大約是不會好了。
這怎麼成!宮中女子,年輕之時倚仗的不就是容貌和身體嗎?現在他們診不出什麼病來,卻又要說她不好,這是要逼死她嗎?如果皇帝信了他們的話,她還能有再承寵的一天嗎?如果沒有,年華老去之後她要如何自處?一個空有位份而沒有兒女的妃嬪,最後也不過是在一座空蕩蕩的宮殿裡過著冰冷的日子罷了。
“娘娘,此病真的十分危險——”桃華按捺著性子勸說。
趙充儀將頭一低,兩滴晶瑩的水滴落在她手背上:“蔣姑娘,我並非有病,只是被下了藥……”說到後來,聲音裡也帶了一絲哽咽,“若不是皇上,如今我還要被人誣為不吉之人,怕是要死在春華殿裡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桃華簡直聽得一頭霧水。她不就是來給趙充儀看病的嗎?怎麼這位不配合診治,還哭起來了?
“讓蔣氏給你瞧一瞧。”皇帝終於發話了。
趙充儀抬起臉來,雖然已經瘦得形銷骨立,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還是十分靈活:“皇上也覺得妾不吉嗎?已經有宮人在說,吳氏並未向妾下藥,都是妾無福承育龍胎,才有今日之病……”
桃華覺得自己尷尬症要犯了。現在她總算明白了,趙充儀這是借病邀寵呢。天哪,剛剛生了一個畸形胎兒沒多久,自己的病還沒好呢,就考慮邀寵的事了,這,這也真夠敬業的,敬業到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
當然,也可能她根本不瞭解妊高症的危險,說起來如果之前的症狀真的是妊高症,那麼她被下藥導致提前生產,說不定還真是救了她的命,不然拖到足月,萬一發生抽搐,母子皆亡就是很有可能的了。
不過,即使要邀寵,也不要在醫生面前開演好嗎?桃華覺得自己眼角都要抽搐,很想馬上避出去,等趙充儀把這含悲忍辱又深情款款的一段演完再回來。趙充儀自己不彆扭,她都彆扭得不行。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不要胡說。朕今日帶了蔣氏過來,就是為了給你治病。蔣氏醫術出眾,她問什麼,你只管實說就好。”說罷轉身吩咐趙充儀的貼身宮人,“若有聽見什麼人在胡說八道,你主子不好處置,只管去告訴朕!”
趙充儀一臉感激地拜下去:“妾謝皇上恩典。”
桃華勉強忍耐著,等皇帝把趙充儀親手扶起來,這才道:“娘娘近來覺得有什麼不適?”
趙充儀覺得手臂又在癢了。她垂頭,藉著衣袖的遮掩小幅度地撓了兩下:“就只是頭暈眼花,再也沒什麼了。”至於身上的隱秘之處有些紅點,她不想告訴蔣氏。頭暈眼花或許不影響侍寢,可身上生了東西,那就是萬萬不能的了。但是這些紅點也並不顯眼,只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皇帝不會注意到的……
桃華總覺得她說的不是真話,可是再問也就是這兩句,從脈象上也確實診不出別的什麼來,最後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充儀娘娘身子傷損得厲害,還是要好好調養。”每到這時候她就有點羨慕西醫了,如果能驗個血什麼的該多好?
算了,她要是學西醫的話,恐怕到了這個時代更是抓瞎。桃華拋開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收拾起了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