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於氏在抓周時帶了不悅過來,那可是喪氣的事兒。這抓周一輩子可就一次,薄荷可不想被人給攪了。
這種事,鄭嬤嬤也沒甚辦法。既不能保證蔣松華一定得中,也不能把小於氏攔在外頭,只有也盼望蔣松華好運了。
或者真是天也肯遂人願,發榜這日,一早桃華就把三七派了出去,大約到了近午之時,才見他跑了回來,那一臉的喜氣,薄荷不用問就知道了:“可是中了?”
三七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中了中了,中在三榜頭名!”
“三榜頭名啊……”桃華略有些遺憾。三榜就是同進士,雖然都是中了,可是比起頭榜不說,就是比二榜的賜進士出身也差了些,將來無論是在授官或是升遷上,都不免要受些侷限。因此有些世代都是科舉出身的人家,視中同進士為恥,寧願不中也不願中三榜的。
不過這比那些落榜舉子終究是好得太多了。須知每次來參加春闈的舉子成千累萬,最後也不過只錄取三百人,能中就是極好的。桃華只略遺憾了一下,就道:“快把賀禮送了去。”只是不知道,中個同進士,蔣鈞有沒有心情慶祝。
蔣鈞現在確實在矛盾之中。原只想讓蔣松華下場試試手,他都做好了兒子落榜的準備,誰知竟然就中了。想當初蔣松華連個秀才都考了好幾年才得中,這次連著秋闈春闈竟然一路中下來,簡直與從前有天壤之別,這自然是大喜事。
可他偏偏中了個同進士。這個名次——蔣鈞就是想慶祝,也覺得有些拿不出手。畢竟他如今的同僚們差不多都是進士出身,這個同進士真是有點尷尬,若為此大擺宴席,倒顯著他輕浮了似的。
小於氏原先高興不已,已經在籌備大擺宴席了,現在聽丈夫這麼一說,那份高興也被打消了一半:“這,這該如何是好?”
蔣鈞沉吟半晌還是道:“罷了。一個同進士,若真大張旗鼓地宴起賓客來,莫說外人輕看了我,就是於松哥兒,將來也並無好處,少不得有人覺得他輕浮。倒不如不要慶祝了,倒還落個穩當的好處。”
小於氏洩了氣,半晌才道:“這也好。說起來榆哥兒心裡正不痛快,也不好戳了他的眼——只是,未免委屈了松哥兒。”
“一個同進士,也沒有什麼委屈的。”蔣鈞斷然道,“再說不是要趕著給他提親?等過起六禮來,他怕也不記得什麼委屈了。”
他原本是不很滿意這門親事的,然而這會兒說到此處,想起自己當年娶小於氏行六禮時那股子急切勁兒,再想到兒子聲言非山長之女不娶,說起來跟自己當年也頗有相似之處,一時之間倒有些兒知音之感,話說到最後,竟露出一點笑意來:“只是他這才中個三榜,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小於氏卻不愛聽:“三榜也是中了,那落榜的不說,有多少人一輩子也就是個舉人,咱們松哥兒已經比那些人強得強了!”
夫妻兩個正說著,外頭丫鬟就來報,說安郡王府的賀禮到了。
上回蔣松華秋闈得中,桃華就送了一匣子珍珠,這次的賀禮自然又厚了些,蔣鈞看了極為滿意:“桃姐兒到底還是惦記著親戚的。梅姐兒那裡,你多勸著些,千萬不要再找什麼麻煩了。”
小於氏看著禮單,也不得不說桃華對蔣松華實在算得不錯。然而提到蔣梅華,心裡不免又不自在起來,強辯道:“柏哥兒將來少不得也要應舉,二房那邊又沒有什麼人出仕,將來柏哥兒難道不要靠松哥兒幫忙的?這會子厚待松哥兒,還不是為了將來。若不然,平日裡也不見走動,若不是松哥兒中了,怕是還想不起來呢。”
蔣鈞本無意與她多爭執,但聽到最後幾句不由得皺眉道:“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小於氏將頭一扭道:“難道我說錯了不成?母親身子一直不適,也沒見她來看望過伯祖母。”
其實桃華四時八節的禮都是不少的,但蔣家長房的門,她確實少登。尤其是自生產之後,更是幾乎絕跡了。這事兒不提倒也沒什麼,一提起來便露痕跡,蔣鈞也只能道:“她如今是王妃,如何計較得這些……”
小於氏原也不是為了跟蔣鈞爭吵的,見他軟了,便也趁機下了臺階:“我倒不是計較……過幾日旭哥兒抓周,我這禮早都備好了……”
夫妻兩個這就算言歸於好,轉頭商量給蔣松華提親的事去了。
到了旭哥兒抓周那日,安郡王府比滿月那日還要熱鬧些,畢竟這會兒旭哥兒大了,身子也結實許多,桃華也才放心讓他多跟外人接觸一下。
抓周是中國人頗為看重的一件事兒,雖然在桃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