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見過,敢問,她是博陽人嗎?”
好一個明知故問!
魏大夫人這儼然是要開始挑事兒了,難道她會怕嗎?回博陽之前她就料到了,諸如這種喜歡出來潑冷水說酸話的小婦人總得遇上一打半打的,隨便應付應付,只當打發無聊罷了。
“魏大夫人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兒呢!”她輕扯了扯正要答話的江應謀的衣袖,含笑道,“魏大夫人或許不記得我了,我想纓寧候總該有些印象吧?當日我還在杜鵑閣服侍我家夫君時,纓寧侯曾邀請我過府為他乳孃診病,未知那位老人家現下如何了?”
纓寧侯說的是魏空行,是他在娶了赫連公主後得的一個虛銜。聽得她這麼說,魏空行忙拱手回話道:“多謝江夫人關心,我乳孃那病已無大礙,說起來,還真該好好謝謝江夫人。”
“哦?”一聲故意拖長了的驚訝聲打魏大夫人口中冒了出來,“空行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些許來了。我依稀記得,江公子那杜鵑閣裡從前有個打鄭國鄉野來的婢女是吧?難道眼前這位江夫人就是從前伺候過我家竹馨的那個林姓婢女?喲……這一身戈國金絲錦袍裹得,我實在是沒瞧出來呀!”
“姐姐,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穆家大夫人裴氏緊跟著出聲了,眼含鄙夷地往她那邊瞟了兩眼,微微昂首道,“人靠衣裝,馬靠鞍,再醜的騾子套上製作精美的鞍具也能立馬變成一匹像模像樣的馬來不是嗎?更何況戈國以製作精美華貴的金絲錦袍而聞名,就算從前只是個小小婢女,穿瞭如此炫目貴重的錦袍,也難免會襯出一兩分貴氣來,也難怪你會認不出了。”
“說來也是,”魏大夫人故作打量她錦袍的模樣,用一副看稀奇的目光在她身上游來游去,假意感嘆道,“這戈國工匠做出來的金絲錦袍就是華麗貴氣,任牛鬼蛇神穿在身上都能顯出幾分貴氣來。什麼時候咱們稽國的工匠也能製作出這樣精美的袍服來就好了,聽說一件這樣的袍服費價貴不說,還費工費時,想去戈國定製一件,沒個小半年還拿不著呢!”
“是呀,姐姐,上回我制了一件,當真是半年後才拿回來的。不過取回來我也沒穿過幾回,都壓箱底兒了。”
“妹妹啊,你本雍容貴氣,又何須穿那金絲錦袍來襯你呢?只有那種底氣兒不足,自知身份低賤之人才不得不用最貴重的錦袍來裝點自己,”魏大夫人說著將目光直直地瞟向了對面的她,“沒有貴重的錦袍遮掩,只怕什麼山雞腳,野狐尾巴都能露出來,那就太丟人顯眼了,你說是不是,江夫人?”
坐中有婦人掩嘴竊笑了起來,彷彿是在給魏大夫人姐妹倆助場,也有人埋頭飲酒只當沒聽見,不想摻和這婦人之間的是非,也有人眉心微微顰起,十分不滿地瞟著魏大夫人,認為這婦人太過張狂了,人家好歹是戈國使臣的夫人呢!
不過,席間種種嘴臉表情對她來說,都沒有絲毫的影響。她是誰,炎氏的公主,戈國錦青侯的夫人,夫君還是大名鼎鼎的江四公子江應謀,會給這兩個婦人挖苦幾句就捂著臉跑出去哭嗎?
少做那美夢了,你們這群小婦人!
但見她莞爾一笑,輕輕點頭:“魏大夫人說得極對,本身雍容華貴之人確實無須什麼貴重錦袍華麗首飾來襯托,因為無論穿什麼都難掩她自身那咄咄逼人的貴氣,唯有那種自慚形穢,明知自己出身卑賤,不足以上得檯面之人才會想盡各種辦法,以各種華貴之物來遮掩。我在戈國吧,聽人說了一件有趣的事兒,不知道各位想不想聽?”
“江夫人不妨說來聽聽?”答話是的晉寒新娶的嬌妻辛可兒。
話說當日卓容去後,兩家很快將親事說定,隨後辛北斗便收拾了兩份嫁妝,將女兒和侄女兒一併送到了博陽,以避開了戈重薨沒要守的那三年國喪。
“這事兒說的是戈國西北邊上有群山匪,”她轉頭衝辛可兒禮貌地笑了笑道,“說這群山匪不甘於在山中當賊了,居然想跑出來像模像樣地做官當人了。可就算做了官,封了爵,那山匪的底子是洗不掉的,指不定哪日就給翻出來了是不是?所以這幫山匪便用盡了各種法子洗清自己的出身,穿貴重的衣袍,建奢華的庭院,甚至重修族廟重修族譜,往各處佈施,總之是用盡了一切可以用的法子。”
“可到了最後還是洗不清的,對不對?”辛可兒含笑問道。
“那是當然,山匪就是山匪,不肯承認自己出身就不是山匪了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哎,晉少夫人,你知道山匪娶的媳婦在戈國被叫做什麼嗎?”她衝辛可兒擠了擠眉眼道。
“難道不是叫山匪婆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