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伸手往兒子額頭上探了探,凝眉道:“天兒冷,怎也不多加意些。”說著便揮手命人去傳良醫來。
裴璣瞥見楚明昭一直盯著他,暗裡朝她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楚明昭忍住瞪他的衝動,徑自低下了頭。
從圜殿出來,裴璣挽住楚明昭的手臂,低聲笑道:“昭昭是不是特別擔心我,我看你方才在一旁眼巴巴地瞧著,都恨不能撲上來抓著我仔細看個究竟才好。”
“哪有那麼誇張,”楚明昭慢慢停了步子,抬手幫他整了整貂鼠皮襖的毛領子,抬眸看向他,柔聲道,“夫君近來是否都會十分忙碌?”
裴璣笑道:“怎麼,還想和我下棋?”
楚明昭微微撇嘴:“才不是,我沒銀子輸給你。”她語氣一低,“我是覺得你最近太忙了,我擔心你真的病倒了。”她自打認識他以來,他好像都沒有生過病。
她雙手握住他的手,一雙水眸盈盈湛湛,含著化不開的溫軟情愫,看得他一顆心都化成了水。
裴璣心裡一動,將她一把帶進懷中,噙笑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不過我都沒好意思告訴你,其實我染風寒是因為你半夜裡睡相不好,總是捲走我的被子。”
楚明昭怔了怔,隨即訕訕道:“我不知道我還喜歡卷被子……那下回我再卷被子,你就把我叫醒,不用怕打攪我。”
裴璣低頭笑道:“騙你的,你半夜最喜歡乾的事不是卷被子,是往我懷裡滾,還把胳膊跟腿都纏在我身上,還扒得死緊,拽都拽不開。”他見她當下要掙開他的手,拍了拍她,“好了別害羞,我覺得你這習慣挺好的,我最喜歡你投懷送抱了。可惜你多數時候都太矜持,只有睡著了才熱情一些。”
楚明昭覺得他現在調戲她調戲得越發喪心病狂,正要說他不正經,就聽他繼續道:“不過說句正經的,等我回頭抽個空,我再帶你出去轉轉?不然再過陣子就冷得很了,你八成就不想出來了。我瞧著你鎮日悶在王府裡,想來也覺乏味。”
楚明昭戳了戳他:“我看你還是先養好病的好。方才大夫可是開了藥了,我會督促你按時吃藥的。”
裴璣今日事不多,身上又燒著,下午回來後喝了藥,便躺在存心殿擁被靜養。只是他小恙在身的訊息不脛而走,裴語與林氏前腳剛來探望罷,郭氏便領著不情不願的裴琰來看了一回。裴琰母子走後,清平郡主母女又來了。
裴璣有些不耐煩,這般下去他哪裡靜養得了。
賀珍望著眼前面色明顯不善的表兄,略覺尷尬,轉頭去看母親,卻見母親給她使眼色。她踟躕了一下,旋接過丫頭手裡的薑茶捧給裴璣:“表哥,這是母親特特命人煎的,發汗解表,溫肺止咳,表哥吃一鍾。”
裴璣面色愈冷,搭了清平郡主一眼,道:“那多謝姑母了。”言罷,神容淡淡地示意賀珍將薑茶擱到一旁的小几上。
賀珍見他闔上眼睛不再理會她們母女,正自窘迫,楚明昭忽然進得殿來。裴璣一見楚明昭過來,辭色即刻柔和下來,與適才的冷淡判若兩人。
清平郡主臉色甚為難看,卻又不能發作,掐著指甲忍了又忍,終歸是壓住了脾氣。然而她是不好繼續留在這裡了,只好放棄這個獻好兒的機會,沉著臉拉了女兒作辭。
待母女二人走後,楚明昭試了試裴璣額頭的溫度,見燒還沒退,不由蹙眉:“服藥也有一個時辰了吧?怎麼好像都不見效?”
裴璣嘆道:“一會兒來一撥探病的,我耳根都不得清靜,哪裡退得了燒。”
楚明昭撇嘴:“那我也是來探病的,我是不是也攪著你了?”
裴璣低頭咳了幾聲,旋即笑吟吟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這怎麼會,我就盼著你來的,我一看見你就覺得病好了大半了。”
楚明昭覺得他現在簡直一張口就是撩她,偏偏她每回聽了都覺得十分舒坦。
她抬頭間見他一臉鬆快,打趣道:“你方才對姑母與表妹那麼兇作甚,人家也是好心好意來看你。”
“我但凡給她們個好臉色,她們就能以為我是給了希望你信不信,”裴璣往背後迎枕上靠了靠,“為免後患,還是要趁早絕了她們的念想。”
楚明昭低頭看著他包著她的手幫她暖著,心底忽地湧起一股暖流。誠如他所言,自兩人成親以來,他一直一心一意待她,從未乾過什麼拾翠尋香的風流事,沾上來的桃花他也都是主動撇掉,渾身上下沒一處不好的,又對她寵護至極。楚明昭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楚明昭緩緩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