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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弈冷臉半日,目光釘在兒子身上。他兒子真是好算計,知道他想收拾薛家廢掉薛含玉,就拋給他一個大好的藉口。只若他就坡下驢,那也就證明了楚明昭的清白。但若他不予處置,他兒子必定會繼續糾纏下去。
裴弈思量再三,下令道:“廢薛氏為庶人,下獄待審。”
薛含玉雙膝一軟癱倒在地,用力磕頭,痛哭流涕道:“求聖上開恩,妾身知錯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裴弈並不聽她言,揮手示意內侍將她拖下去。
“父皇,”裴璣適時開口,“既然明昭是清白的,那父皇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父皇沒看錯人,兒子也沒看錯人,那麼可以照著原本的打算來了吧?要不現在下旨立了明昭?”
被拽到門口的薛含玉聽到他這話,忽然明白了,明白他為何一直拖到現在才翻出這筆賬。
他大約是早猜到了皇帝會被郭氏誤導,現在才揭破不過是為了堵皇帝。他早就算計著要一舉雙得了,既能扳倒她為楚明昭報仇,又能成就楚明昭!
薛含玉忽然不寒而慄,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她是那個被他捧在手心裡的人該多好,可惜他對她不屑一顧。
薛含玉忽而潸然淚下,真是同人不同命。
裴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面色陰能滴水。他方才說的話如今一句句全變成了堵死他的局,他今日若是不立楚明昭,那麼真的就是自己往自己臉上打。
他把話說得太死了。裴弈思及此,忍不住狠狠瞪了郭氏一眼。郭氏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下,叩頭道:“陛下贖罪,妾也是被薛含玉那賤人矇蔽了啊!”
裴弈咬牙道:“等朕抽出手再收拾你!”又頓了半晌,轉過頭對許敬道,“擬旨,楚氏毓秀端嫻,賦質純粹,有端莊靜一之德,有溫和慈惠之仁,乃東宮良配,特立為太子妃。”他自己說到後頭漸漸也不想說下去了,煩躁道,“你們自己看著擬吧,左右是個意思。”
許敬躬身應是。
楚明昭有點懵,她一路上做好了應對皇帝發難的準備,結果到這兒看了場戲就被立為太子妃了?她等了一年也沒當上太子妃,就這麼突然被立了,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裴弈正要轉身離開,但裴璣還是不放過他,又攔下他,笑道:“父皇,那楚家那頭呢?兒子聽聞您雖口頭上處置了,但聖旨卻遲遲沒下,想來也是在猶豫,不想傷及親家的情面。那既然如此,不如就算了吧?您就當您之前說的都是氣話。”
裴弈都想罵人了,猶豫個鬼!我沒下聖旨只是因為玉璽毀損蓋不了章而已!
“楚家那頭不能寬饒,”裴弈冷著臉道,“否則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裴璣正色搖頭:“您這可就是想岔了,您處置了楚家才是沒法向天下人交代。楚慎是鴻儒鉅子,德隆望尊,桃李天下,主操文柄,為蔚然大宗。他當年對楚圭賜予的王爵以死相拒,他的操行,我想天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說楚懷定,楚懷定赤血丹心,為父皇討賊立下汗馬功勞,若非楚懷定當初冒死為父皇入城勸降,父皇要在北京城外耗多久才能攻進來呢?父皇……”
“你如此言之鑿鑿,不過是因為楚氏,”裴弈打斷他的話,“說得正義凜然,實則不過是徇私。”
裴璣眉尖微挑:“您說得倒也不錯,兒子承認,兒子極力為楚家正言的確是因為明昭,但兒子說的都是實情吧?為岳家說幾句話也是人之常情吧?”
裴弈嘴角抽了抽,他兒子能把護短徇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也是沒誰了。
“好啊,”裴弈忽然一笑,“左右聖旨還沒下,那便依了阿璣。”
“所以,父親是答應往後不會再因楚圭而株連楚家了,不削爵不貶官不做任何懲治,是麼?”
“對,”裴弈似笑不笑地看向兒子,“阿璣滿意否?”
“滿意,”裴璣一笑,“兒子只希望父皇不要再食言了。”
“決不食言。不過,”裴弈嘴角勾起一抹笑,“阿璣是否也要信守承諾,即刻南下剿賊?”
“這是自然。”
“甚好,那朕等著阿璣凱旋。”裴弈言罷,拂袖而去。
就遂了他們的心意又如何,來日方長。
楚慎簡直難以置信,方才還是悽風苦雨,一下子就柳暗花明了,不僅楚家保住了,他女兒還當上了太子妃!
楚慎想想多日來的悽切焦慮與仿徨無助,又思及他從前是如何冷待裴璣的,一時愧怍不已,感懷在心,一從大殿出來,就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