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籠罩在頭上的黑色罩帽上,沈旭之彷彿能聽到這些細微的聲音在耳邊不住響起。
右手柴刀刀尖斜向下,踩在雪地中,三步之後雪地上便再無腳印留下。戰鬥愈發頻繁,少年郎進入最佳狀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為此,沈旭之十分滿意。
這些都是阿瑾的族人,沈旭之有一點點糾結,但不多。要不是自己跟著阿瑾回來,這個願意為自己族人奉獻出鮮血與生命的小女孩兒就會轉眼之間死在族內權力的壓榨之中。也正是如此,少年郎再無半點鬱結之處,既然要以殺立威,就再沒有半點他念……
冷冷的看著白苗族族長和決定站在族長一面的族人們魚貫而出,沈旭之冷笑。人走茶涼,真不是空口白話。
“在屋裡,你裝神弄鬼,汙衊神靈,沒想到你居然真有膽子走出來。否則,憑著你和你那隻超階荒獸的能力,想要控制局面,並不難。年輕人,太猖狂。”
白苗族族長,像是在感慨著什麼,和沈旭之之間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至少是他自己認為安全的距離。
一邊說著話,右手一邊從懷裡取出一面旗幟。
旗幟呈青色,上面繡著一頭黑色的熊。張牙舞爪,猙獰暴戾……
“只不過不願意讓阿瑾看到太多族人的鮮血罷了,有什麼愚蠢不愚蠢的。”
沈旭之在黑色罩帽下輕輕的回答,似乎在安慰著自己的心。少年郎忽然感到有些古怪,怎麼修行血腥殺氣的自己最近總是莫名多出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愫來?這些白苗族族人有眼無珠,跟紅頂白,殺了也就殺了,放在以前自己根本不會去想。怎麼此刻有些淡淡的厭倦?
正在沈旭之想著自己到底出現了一些什麼變化的時候,身後大量騎兵衝鋒的聲音響起,大地也在同時開始顫抖。地面上的雪花還沒落實,紛紛跳躍起來,不甘寂寞。
“下手真快啊,還不算是蠢到了家。”
沈旭之也不回頭。手腕上黑色霧氣騰出,在雪地上分外扎眼。百十個壯實的木魂樹人站在沈旭之身後,前排手持原木。比做弩箭的原木還要長,有的連上面的枝葉都沒來得及修剪。
後面二十四個樹人分散站著,手中床弩對準奔跑、起速、達到最佳衝擊速度的熊騎兵,冷酷而沒有一點點情緒改變。
畏懼和憐憫,都是毫無意義的情緒。既然已經身為魂魄,自然不會再擁有。
木魂樹人精通殺戮的戰爭機器一般,不管是提前量的估算還是陰冷的情緒都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第一排弩箭射出。並不是平射。雖然以床弩上原木弩箭的粗大和床弩的強勁,足以貫穿整個騎兵方陣。
但木魂樹人第一次居然是拋射,似乎在演練新的戰術。毫無疑問,地面上瞬間長出一排密密麻麻的樹林,每一根原木弩箭下都穿透一隻熊騎兵。把身形巨大的熊騎兵深深的釘在地上。任由熊騎兵在瀕死之前如何劇烈的掙扎,都逃不脫彷彿已經在大地之中紮根的巨大樹幹的束縛。
驟然出現的障礙和死去的隊友並不能讓其他熊騎兵畏懼。雖然少了祭司的祝福,整個熊騎兵少了一點什麼。但這麼多年來戰無不勝的信心和嚴格的訓練讓所有熊騎兵依舊毫無畏懼,一聲怒吼,天地之間一聲炸雷般。
第二排的熊騎兵撞在原木上,整個隊伍隨著前端撞在原木上的熊騎兵速度降低,微微混亂後也降下了速度。
原來是這樣。沈旭之嘴角閃過哂笑。要是天樞院黑騎或是荒宇城的狼騎,絕對不肯捨棄能讓他們在沙場上活下去的速度。
騎兵撞開原木,後面的騎兵踩著自己已經降速的袍澤的身子繼續衝鋒。目標只有敵人,旁無他物。
這才是真正的鐵血騎兵,真正的戰爭機器。而像是熊騎兵這樣衝鋒……
速度降了下來,木魂樹人手中床弩三次拋射後改為平射。最前的熊騎兵,只有一騎穿過原木樹林,還在等待著自己身後的戰友,忽然看見前面黑壓壓的一排烏雲籠罩過來。
還沒等熊騎兵反應,就被原木弩箭穿透,身子在黑熊背上炸開,炸成無數血肉。
鈍擊,原木的殺傷在於鈍擊。雖然被拋射的原木弩箭擋住些許勢頭,但極快的速度,一輪平射後,如林般佇立的原木森林被平射的弩箭削平。後面已經沒有衝擊速度的熊騎兵茫然的在頭領的呼喝下開始衝鋒。
提速,哪有那麼容易。
木魂樹人毫無憐憫和畏懼。又是三輪平射之後,潔白的雪地已經被血肉浸透。血水混著雪水滲入地下,整個戰場上居然找不出來一具完整的殘軀。
接戰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