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條案兩頭一邊還放著一個帶蓋有藍色紋飾的縮脖罈子和一個細脖五彩底部溜滑的大瓷膽瓶。這四件瓷器同那兩個尊貴的鳳尾尊在條案上似乎顯得有些另類,一個是矮胖墩實,另一個是高個細脖,它們一邊一對一高一矮地擺放在一邊,看起來真有點兒像一對活寶的僕人,神情活現卻十分虔誠地往那一站,它們在這裡完全顯露出一副滑稽可笑的樣子。不知宇文先生把這四件色彩豔麗的瓷器放在這裡是為了顯現出一些喜慶的色彩,還是特意擺上這一胖一瘦作為插科打諢的笑料陪伴那些寂寞的先人。這瓶和罈子這樣擺放在一起可能是老一輩人認為這叫高矮不同錯落有序,也可能是由於這兩樣東西製作的年代不一樣,風格不同的東西放在一起才會使現代人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或者它們是被隨手擺放在這裡陪襯坐落在八仙桌子上的祖宗龕的,卻引起觀者無端的猜想。平常這間屋裡只是這個祖宗龕和那幾個蛐蛐罐引起了孩子們的興趣,屋中北牆上那位布衣老祖的畫像和其他的東西並未引起孩子們太大的注意。
今天這裡燈火通明香菸繚繞,各種祭祀的物品擺放停當。可是左邊隔斷上今天才掛著的老祖和老祖奶奶的黑白兩色的像片,他們戴著黑色的帽頭和穿著黑色的棉襖照的相片顯得死氣沉沉的,這兩張遺像的確令孩子們感到有些恐懼。右面隔斷上掛著的一對威嚴老人的畫像,雖然他們面色嚴肅,但是他們穿著鮮豔色彩的朝服還是使他們感到有一些寬慰,似乎這才淡去了心中一些畏懼。他們進了屋後只是偷偷地看了這兩張像片一眼,轉而去看別的一些東西。他們先是站在祖宗龕前面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東轉轉西轉轉是試圖找一些好玩的東西。
在擺放龕位八仙桌子的前面還有一個鑲著四條的老虎腿的長條黑漆供桌,可這個有的供桌上卻只擺放著四個裝有水果、點心的五寸盤子、一個酒杯和一副碗筷,供桌的西頭上放著一個有面盆大小、黑糊糊的銅磬,裡面還有一個木槌。桌上的供品不是太多,看來祭祀只注重形式而不在於吃喝。香爐裡的三炷香已經被燒得多半節了,這說明祭奠先人儀式的序幕已經拉開了。此時似乎只有這默默燃燒的香火同桌上那些祭奠的供品安靜地伴隨著先人們等候歲末年終的來臨。四根還未點燃的大紅蠟燭被插在銀白色的錫制大蜡扦裡,這四根蠟燭筆挺以它們鮮紅顯眼的色彩站在香爐兩旁的小長條桌上的蠟扦裡,等候著祭祀的正式開始。兩邊放著四把太師椅擦試得黑亮亮的,今天為了喜慶,宇文太太特意把坐墊套上大紅緞子絲罩。屋子裡打掃得也很乾淨,看起來一切準備就緒,每年一次的祭祖叩拜儀式就要在這裡舉行。
兩旁隔斷的門是關著的,而且門上還是都掛著鎖老式鎖箱子的銅鎖,隔斷上糊著的紙多少年來一直未換過,有點破舊發黃。屋中昏暗的燈光再加上屋裡的這些用來祭祀的物品,這裡說不上是不是有一種垂朽的氣氛,可是屋中似乎總籠罩著的一種神秘兮兮的氣氛既令孩子們好奇也使他們有些發怵,他們看來看去還是又回到八仙桌這裡,因為他們還是想拿幾個牌位來玩。今天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唾手可得。孩子們認為那麼多牌位拿幾塊爺爺不會知道,於是他們就站在桌子前開始小聲地商量誰去拿去拿幾個小木牌來玩,大概孩子們都是有些心虛,你我催促,彼此指望,又相互推脫,最後還是志義自告奮勇走上前去,準備拿祖宗龕前面的小牌牌。在他伸手去拿小牌位時。他首先偷眼看了一眼西面隔斷上兩個老祖的像片,雖然還是顯得陰森森的,但是由於玻璃鏡框有些反光黑乎乎地也看不出什麼來,可是當他抬頭再一看東面隔斷上掛的這兩位老祖的畫像時就停住了剛剛伸出的手,此時在燈光的照耀下他們表情嚴肅兩眼似乎正盯著自己,這一下子就打消了他想拿幾塊木牌的想法,志義伸了一下舌頭退了回來。這些孩子們以不斷地噓聲嘲弄了他一陣,他們還是有些不甘心,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屋子裡看看這摸摸那,很不自在地轉了一會兒,可是總覺得畫上的老老祖和老老祖奶奶嚴厲的目光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們。
志仁在這群孩子裡年齡最大,看見自己弟弟志義剛才那膽小勁兒覺得很沒面子。他對大家說:“我給你們拿一個蛐蛐罐看看。”說著,他一貓腰就鑽到條案底下去拿在條案底下一排靠牆根放著的蛐蛐罐。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爺爺來了。”
志仁在桌子底下聽見了也不知怎麼一回事,嚇得馬上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向外就跑,其它孩子們“轟”地一下跟著他跑了出來,但是香爐裡燒的三炷香,此時只剩下一炷香,孤零零燃燒著立在那裡。這些孩子全部又跑到大門口,不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