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先生說,他忽然伸出手朝著中間隊伍裡的一個學生招了招手,那孩子只是會意地朝他笑了笑,就隨著隊伍走了過去。
宇文先生仔細一看,可不是嗎,自己的兩個孫子,穆天雄剛上學的三個女孩,胖子圖欽孫子也都在隊伍裡面,隊伍裡最顯眼的就是卜主任的老兒子,模樣與他爹一般無二,只不過小了一號,個子比別的學生高有一頭,神情比同走在一起的學生略顯老成一點,他沒有在唱歌而是一邊走,一邊吸進撥出鼻筒裡的兩筒黃鼻涕。很長時間,這一隊學生在警察的指揮下走過了十字路口,向北海公園走去了。綠燈一亮,兩位老人就又騎上車向回走。
“宇老,您看現在這孩子多幸福,到了上學的年紀就可以上學了。知道的是也多,您看這麼小就知道什麼是共產主義了。我小時候家裡沒錢上不了學,我的孩子雖然工作了,但是沒什麼文化,就看我孫子這輩了。”吳老師滿懷希望地說道。
“是呀,現在孩子都能上學接受教育,有了本事都能為社會做貢獻,而且現在的社會人人平等,工作同工同酬,離實現共產主義的按需分配只有一步之遙。這現在的社會比起舊社會真是有了一大進步,您這一代會更比一代強。”宇文先生很認真地說,接著轉了話題又對這位老人說道:“吳老師,我是真羨慕您這習武之人,您現在又是武協的理事,您看您有時間教一教學生,即鍛鍊了身體,又傳播了武藝。我看您這晚年生活就挺好。”
“不過您不知道我年輕時,那時年輕好勝,在這件事也栽過跟頭。不過現在年紀大了,閱歷也多了,咱們這年歲就是打打拳練練劍鍛鍊鍛鍊身體。這麼多年我也捂出來一個道理:練武不是爭強好勝的手段,也不能像過去給人看家護院來謀生,我會這點東西,是我們祖宗傳下來一樣寶貝。我也希望在這有生之年把它傳授出來,把它發揚光大,做點有益於武術的事。”這位老人說得似乎有些感慨的樣子。
“秘書長不是一直說想跟您學一學打太極拳嗎?”宇文先生問道。
“噢,他倒是提起過幾回,可能他總是太忙沒有時間。對了,秘書長那天還和我提起有沒有認識不認識什麼名醫的事那,我這人從來不看病,那認識什麼名醫呀。”吳老師說得有些很為難的樣子,他又向宇文先生問道:“您看看有沒有認識什麼有名的中醫,咱們都是街坊給介紹一下。”
“上次您忘了,他想找一個過去給皇上看過病的醫生,咱們哪認識皇帝的御醫呀,現在皇上早就沒有了,哪找得著什麼御醫。不過我有一個老友,是一箇中醫。當然不是四大名醫,在京城過去也有名氣。我們常來往,經常到我這坐坐。這兩天可能就來,他要是來了咱們一塊兒去秘書長家,給他看一看。年歲大的人都有點兒毛病,我看和您一起打拳練氣功,他什麼病全好了。”宇文先生的一席話說得吳老師滿臉笑容,不住地連連點頭。
“宇老,您這話說得對。中醫講脈絡,咱們講穴道,他要是跟我練,只要打通他的穴道,什麼胳膊痛腿痛那毛病就全沒啦,都不用吃藥打針。”吳老師說得有些眉飛色舞的樣子,不由地伸出兩隻佈滿老繭的手指對宇文先生說:“我這二指禪的功夫也有好幾十年了,說起來這也是我們家傳的絕活。”
“那是,您的功夫絕非一般人比得了。”宇文先生對此深信不疑,並非常肯定地說道。老人說著,又想起吳老師說的事,就問道:“噢,對啦。剛才您說給秘書長看病的事,我想起來了,我那朋友一般都是星期四到我這來,哦,今天正好是星期四,沒準他就來。他早晨出來遛彎,上午就順便到我這坐一坐。要是他來了,這秘書長白天要是不在家,那怎麼辦?”
“您不知道,這些日子秘書長不知為什麼經常在家,好像心情不大愉快。過去他家的大門緊閉,這些日子老開著。只要一看他們家大門開著,那他一定在家。今天您跟我走,咱們走後街。您從西口回去,正好看好一眼。”吳老師說著,和宇文先生往回騎。
兩位老人說著聊著騎著車很快就回來了,他們走街從衚衕的西頭拐了進來。淳于秘書長的院是西頭北面的頭一家,吳老師的家是南面的第二家同淳于秘書長家是斜對面,果然,淳于秘書長家新漆的大門敞開著。吳老師先下了腳踏車,然後用手指著門,對宇文先生說道:“您看,他家大門開著呢,秘書長今天一定在家,不信您朋友來了,咱們就一塊去看看。”
宇文先生笑了笑,點了下頭。
吳老師就對宇文先生說道:“那明天早上還在公園見。”
“行,還是那時候。”宇文先生答應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