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和他的兩隻大腳丫子走起路來左右晃悠,走路的姿勢就好似風擺荷葉,若是風大一點就會被風颳倒了似的。可從他的今天的音容相貌一看就知道他過去是機警,很有主意的人,如今早以被生活磨練得成為性情隨和,為人謹慎小心,沒有任何稜角的一個人。他們這兩人除了有個高矮之分以外,兩人的體形基本長得一樣,雖然一個人的頭髮幹短雜黃,一個人的頭髮密實地有些亂糟糟的形同一個鳥巢各有千秋,但是他們的模樣體形大致基本相當。要是晚上他們這兩口子在路燈底下一站,那簡直真就像是一對夜叉出遊。而且這兩口字都有同樣的嗜好愛抽菸;一個抽紙菸,一個抽菸袋,由於抽菸抽的太多了,所以經常咳嗽吐談。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衚衕裡一聽見“吭、吭”的咳嗽聲,再聽見“啪”的一聲吐痰聲,就知道是他們兩人來了。
二
梁丘福祿是這個衚衕最老的老住戶,算他住到現在也不知他是他們家的第幾代傳人了。梁丘福祿的年輕時從關裡到關外倒騰點小買賣,小鬼子“九一八”事變佔了東北以後,買賣做不成了,可不知怎麼著就娶了這麼個東北的媳婦帶了回來,但是一直沒有孩子。他們家從他父親那就是單傳,到他這輩還這麼一個獨苗,他父母一直盼著能見到孫子,可是一直未能如願,至死都認為這媳婦這個女人是他們家的喪門星。他這人做不了大買賣,又沒有多大能耐,過去也沒幹過什麼正經職業,也就是東一笤帚西一掃帚瞎湊合,現在退休後能拿上二十來塊錢的退休金,再加上點房租,他覺得兩口人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所以總是樂呵呵。可是這幾年由於他這破房子和房客那永遠解不清的恩怨弄得他十分心煩意亂。原來這個院是一個三進大四合院,後院早已被他父母賣了,就成了這麼一個兩進的院子。賣掉的那個後院同現在這兩個院是截開的,那院的人也不走這個門。這兩口子住在這個院子的裡院的北房五間,實際是原來大四合中院的北房,他們把前院所有的房子和他們住的後院東西廂房全部出租。他們這個四合院大概是建於明朝的末年,在這條衚衕現在是最老的院子,他們的房子在這衚衕裡也是最破舊的。房屋木件的結構也已鬆散,又因多年失修屋頂上的瓦片經常脫落,柱角也已經糟朽了,所以他們院的那些間房子平常不是頂棚掉土就是椽子折了,再加上房頂的瓦片被孩子上房時踩碎了不少,天下一點雨屋裡就漏。這老房子光靠修修補補怎麼也不行,他老婆把手中的錢攥得又十分的緊,不捨得花錢僱人來修,他老婆有些親戚們大都在關外的老家,所以家中沒有任何人手來幫忙,什麼是都他一人忙活,這和泥上房的活的確夠他一嗆。院裡的人口是以幾何數字在長,再加胡亂的改建這兩個院已經完全沒有過去那大四合院的模樣了。除此之外,這裡的住戶多,孩子就多,每到節假日和星期天孩子們愛扎堆所以這裡是衚衕裡最熱鬧的地方,這裡也就成了衚衕裡問題最多的地方。
梁丘福祿這個人見多時廣,有點樂天派的樣子,愛講個笑話,他這人講起各地的方言也是這衚衕裡的一絕。他的家過去有一家房客是天津人,他沒事就學人家講天津話,後來那家人家搬走了,他要是操起天津話的腔調講起話來那他純粹是個地道的天津人兒。從那以後,每當他老婆不知為什麼事同街坊吵的不可開交時,他就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小眼睛朝著對方一擠咕,不管什麼年紀的人,就他那沙啞帶有些歉意的語氣,操著天津腔,跟人家說:“您老瞧我了,您老瞧我了。”這句話後來成了他的口頭禪,只要他老婆和別人一吵架他就用這句話來勸架。本來這話用天津味一講就挺逗,經過他那麼稍微有些誇張地表現聽到後會感到更為可笑。這時人們很容易注意到他說起話時,長脖子下那一串皮就隨著喉結上下的運動左右搖擺,這一部位奇妙的組合運動總會引得在場的人心裡發癢想笑,使爭吵的焦點逐漸到轉移到他的身上,所以基本上每當他一來給勸架,這裡和他老婆吵架的街坊一看到他這位稀奇古怪人的尊容相貌,再加上聽到他那幽默似乎還帶有無奈的語調,吵架的人也就學著他的腔調說:“得了,得了。瞧您啦!瞧您啦!”擠出人群走了,圍觀的人也就逐漸散去了。
今天宇文先生看他那就像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像捱了霜打的茄子秧似的蔫了。宇文先生很是同情走過來就想和他聊一聊,開導開導他,讓他僱兩個人幫他趁雨季來臨之前把房子修修,沒想到他老婆一大堆閒話把老人的話堵住了。梁丘福祿剛想要說什麼,他的話忽然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原來,街道主任大佛彌勒挺著大肚子邁著八字步,費力地挪動著胖大的身軀邁過門檻從院子大門走了出來,他右手提著一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