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園忙拉住歐文,“尹宣他……”
“去醫院再說吧。”
巫方園點點,跟著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的笛聲漸漸遠去,樊元初始終站在那一家婚紗店門口,他的掌心還殘留著那雙手的溫度。
為什麼開心嗎?
因為……你一步一步靠近我,走向我,我幾乎以為自己可以觸碰到你的心了。
放不開的手(一)
病房外的長廊裡,巫方園不敢置信地後退一步,“你說,他聽不見了?”
歐文默默點頭。
“為什麼?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年前。”
三年前?巫方園瞪著他,要不要這麼狗血,要不要這麼巧合。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跟我說。”巫方園捏著拳頭,聲音微微發顫,“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我們要結婚了啊,既然是夫妻,有什麼是不能一起面對的?”
“有些話,也許他永遠對你開不了口。”歐文默默地拿出一根菸,因為是在醫院,所以並沒有點燃,只是夾在指間,彷彿這樣可以稍稍平定一下他的心情,“在他眼裡,你的世界永遠都是單純美好,容不得半點汙垢。”
“他開不了口?”巫方園咬牙,“那你來告訴我啊,你來告訴我,有什麼樣的理由,不用說他耳朵聽不見所以就不要我了,這樣的理由我無法接受。”
“三年前,你結婚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雨,你記得吧。”歐文的聲音有些遙遠。
是,她記得,她當然記得。
那一天,她穿著婚紗滿大街找她的新郎。
“前一天夜裡也下了雨,我早上開門的時候,他就坐在我家門口,滿身都是泥漿。你也知道,他是多麼驕傲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狼狽的樣子。”歐文將香菸夾在指尖輕嗅,“我喊他,他沒反應,直到我推他,他才抬頭看我。你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嗎?”
巫方園抿抿唇,沒有吱聲。
“他說,他的報應來了。”
巫方園愣住。
“也許你不相信,可事實的確如此,而且查不出任何病因,從醫學角度來講,他的耳朵……是健康的。”沒有點燃的煙叼在口中,歐文皺著眉,“他說……是詛咒。”
“為什麼……”
“有些話,我沒有立場說。”
巫方園沒有再問。
尹宣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寂靜,寂靜,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驟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低唱。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那個瘦骨嶙峋卻依然貌美的女人坐在高高的樓頂上,雙腿輕晃著,笑嘻嘻地唱。
她懷裡抱著一個小男孩,六七歲的模樣,滿是驚恐的眼睛裡含著淚珠。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
夢裡,他冷眼旁觀著那個小小的男孩被困在那個已經然瘋癲的女人懷裡。
那是……他的母親。
那個一心嫁入豪門的歌女,那個一心期盼著母憑子貴的女人,她笑嘻嘻地站起身,笑嘻嘻地唱,“為什麼你不是他的兒子,為什麼……”
然後……腳下,懸空萬丈。
沒有人來救他,沒有人來拉他……他推開那個已然瘋癲的女人,小小的手攀緊欄杆,然後冷眼望著那個生下她的女人從高樓上墜下。
……血肉模糊。
他沒有死。
……依稀彷彿回到那個孤兒院。
孩子們圍成一個圓,唱著歌玩遊戲,只一個小男孩孤單單坐在院子的老樹下。
“一起玩嗎?”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問他。
他沒有看她,依然低著頭,用枯枝在地上畫圈圈,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要理他,他是傻子,不會講話的。”幾個孩子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道。
他們牽著手走遠……
他們唱歌遊戲……
他們一個一個找到新的爸爸媽媽,找到新的家……
可是那都是他們的,與他無關。
是的,與他無關。
“那麼漂亮的孩子,可惜不會講話。”這樣說的時候,那些大人的眼神是飽含著同情和憐憫的。
……
“尹宣,我喜歡你。”曾經,有個傻呼呼的女孩這樣告訴他。
嗤之以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