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的現在的自己,會覺得多麼幸運。
幸好到得眼科醫院離約好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北美是注重守時的,大家都時間寶貴,遲到被視為對人的不尊重。
月玲對櫃檯後接待護士說,“我是翻譯公司的口譯員,我的預約時間是4:00,這是公司檔案,請查收。”
接待護士請月玲一旁等待。月玲坐下來,對面牆上一幅圖,一隻手機,上面一條斜槓,“Please urn o your cell phone。(清關掉手機)”她就把手機拿出來關掉。
等待是漫長的一件事,月玲拿出一本舊書店陶來的D市兒童詩歌比賽獲獎作品集,津津有味地讀起來。
一個自大的小男生描述他的大腦:
I have such a big brain;
我有這樣一個大腦
ha I can make i rain。
可叫天公降甘霖
I am so smar。
我是如此聰穎
ha I make Leonardo’s ar
使達芬奇的藝術
Look oally; uerly insane。
完全徹底就像瘋人作品
月玲就一笑。大家都是如此自我感覺良好,也許生活會快樂很多。
護士小姐接到一個電話,低語幾聲,對月玲說,“離醫院不遠大路口發生車禍,卡車和公共汽車相撞,病人計程車堵在後面,他們會要遲到半個小時。”
月玲點頭表示明白。不知道那公共汽車是不是自己本來要等一個小時乘坐的那輛。希望沒有人員傷亡。
護士小姐忍不住,問,“從名字看,這個病人是一個女士,對不對?”
月玲看拼音………He,man 。“不好說,可能是何蔓,也可能是何滿,我要看到漢字也許可以判斷。”
“上次那個翻譯來,我就想問這個問題,但是她滿臉嚴肅的,看起來很重要的樣子,我不敢。我可不可以問你?”
月玲又點點頭。
她像是疑惑了很久,終於一吐為快,“我真弄不懂你們中國人,好好的一個女士,姓什麼He (何)還名什麼Man(曼)呢?”
月玲微笑。He在英文裡意思是“他”, Man在英文裡意思是“男人”,所以何蔓女士名字的漢語拼音在英文人士的眼裡就是“姓他,名男人。”難怪她覺得匪夷所思。
月玲借了紙筆,寫寫畫畫,拿出教書的背景技能,終於為護士小姐解了惑,她連聲道謝。
這時,病人過來了,是一個女士,由兒子攙扶著。何蔓可能有八十歲,她兒子大約四五十歲。何蔓眼睛蒙著紗布,但嘴角含笑的,臉上色澤圓潤。
兒子對何蔓說,“媽,護士扶你進去,有翻譯小姐幫你,”他含笑對月玲點一點頭,“媽你別緊張,我們只有寄希望最好結果,同時做好最壞打算。”
華裔女醫生一看到月玲,就用英文說,“我雖是華裔,從小在南美長大,母語是西班牙文,不會說國語或是廣東話。”
月玲看著華裔女醫生一圈又一圈把紗布小心取下來。
忽然何蔓就老淚縱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醫生問,“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前面一團光線,好像是窗戶。”
“我給你滴特製眼藥水,你應該可以看到更多。”
滴過眼藥水,休息一會兒,何蔓握住醫生的手,“我瞎了四十五年,看遍名醫,但是沒有結果,終於你讓我重見光明。你是我四十五年來看到的第一個人。”
四十五年混沌黑暗,還要拖兒帶女,那日子是多麼難熬。
月玲翻譯完上一句話,心裡有成就感地暗想:這份工作也不賴嘛。
何蔓對醫生說,“你長得和廟裡的觀音菩薩一樣好看。”
又對月玲說,“你就像月曆牌上的小小姐一樣水靈。”
醫生卻是習以為常,說了注意事項,處方要如何使用,何時來複診等等,條理清晰,不動感情,但是眼睛裡也有欣慰之色。醫生說,“眼睛剛剛復明,不要用眼過渡,落下眼疾。書報雜誌電視電影,慢慢補回來。”
到了門廳候診室。何蔓與兒子抱頭痛哭,月玲翻譯何蔓帶哭腔的對兒子的陳述給醫生,何蔓懷孕時遭人腦部重擊,傷到視神經,雙目失明。這個兒子出生,雖然一手帶大,卻從未親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