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翔子猶豫的樣子,安緹莉西亞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背。
就連穗波也有意見了:
“等、安緹、你怎麼隨便就——”
“但是,我想先給穗波你看樣東西嘛。”
安緹莉西亞從包裡拿出一樣東西。
穗波看著那個壺,發出啊的一聲,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就是這個東西讓你生病的:”
安緹莉西亞一隻手開啟蓋子。
“纈草……夏白菊……芸香……。”
安緹莉西亞將藥草的名字一一道來。
最後她說道。
“還有勿忘我。”
*
“那麼……我把稀飯盛過來。”
翔子一走進廚房,安緹莉西亞就坐在桌旁。
而穗波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的膝蓋看。
安緹莉西亞似乎很高興地看著穗波,手中還撫摩著剛剛那個壺。
“本來這裡面的每一種藥草都是用來消除疲勞的。其實穗波你為了熬夜就想做一種能忘記疲勞的藥吧?”
“……啊、沒錯。”
“不過你失敗了,所以把很多東西都忘得一千二淨。我說的沒錯吧?”
“……”
一陣沉默。
要是地上有個洞,真想鑽進去,
魔女的藥本來副作用就很多。特別是與勿忘我有關的—— 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的這種故事,猶如威爾士的樹木一樣,數不勝數。
但是就算是為了修煉魔女術,調藥失敗這種事也很丟人。
況且如果對方是安緹莉西亞的話,這種屈辱感更會讓人有切腹之心。
但是。
安緹莉西亞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如果是在平時,耗子追病貓,她肯定會被欺負得一塌糊塗。但是今天安緹莉西亞的嘴邊卻一直掛著溫柔的微笑。
“唔……怎麼了、安緹?”
“如果是以前的你,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失敗呢。”
“是啊。”
穗波沒有否定安緹莉西亞的話。
她從安緹那把壺搶過來,一直在嘆息。
那是一個長長的、低低的、孱弱的嘆息。
然後以帶有挑釁的眼神盯著對方。
“你當初看錯我了吧?一回到日本我就變得那麼沒出息。”
“沒有。”
安緹莉西亞微笑著搖了搖頭。
“沒錯吧。我這人失敗得越來越多,挫折也遇得越來越多。”
安緹莉西亞繼續慢慢地說道。
“但是……那並不是沒出息啊。”
“那你說這是什麼?”
安緹莉西亞輕輕地抓住了穗波的手。
“只是變得比以前更愛逞強了。”
兩個人的手輕輕地觸到了一起。
兩隻手的形狀大小相仿。
只是安緹莉西亞的手要稍微白一些,穗波的手要稍稍潤澤一些而已。
“如果勉強幹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失敗就會越來越多。也會越來越一塌糊塗。但是,至少是我——不會說那是沒出息。”
安緹莉西亞的手指交錯在一起,說道。
“我今天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能在短短的一年內學會凱爾特魔法。”
並不是因為她是天才。
當然也不能否認她的天分,但魔法並不是說光憑天分就能夠學好的東西。
說到底,促使一個人行動的是他的動機。
不管是魔法師也好,還是一般的人類也好,這都是不變的定律。
而且,安緹莉西亞現在明白了,曾經是抱著贖罪念頭而學習魔法的少女,現在已經有了她新的目標。
(……遇到了“阿斯特拉爾”,還有樹。)
出現了越來越多對她來說重要的人和物。
想要守護這些重要的東西。
所以不自覺地越來越勉強自己。
連著好幾天熬夜,還配了藥——結果失敗了。
“話雖如此……看到樹這麼寵你,還真讓人氣憤。”
“——!”
穗波的臉唰的一下紅到耳根。
接著、
“……哎。”
像是故意的,穗波又重重嘆息了一聲。
但與剛剛不同,這次的嘆息中帶有些溫存。
“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