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經常會坐錯站,因為我感覺眼前這個我生活了20年之久的城市突然變得那麼陌生,本來在腦海裡很清晰的城市輪廓開始變得是那麼模糊,過了這一站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裡。
同學們好像並沒有發現我的變化,其中一件很難堪的事情是帶班級同學去吃牛排。
那是剛考完微積分期中考試,隔壁211的幾個男生提議要去慶祝一下,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杭州還很陌生,他們除了在之江吃了一年齋,唸了一年佛,之後就立馬來到紫金港這片不毛之地開疆拓土,課餘最多也就是集體坐車去延安路逛街購物。
所以他們自然想到了我——土生土長的杭州人來帶路去找吃牛排的地方。
老實說,我再此之前也沒吃過牛排,最多也就是帶著丫頭一起去肯德基嚐嚐鮮,用的還是父母單位裡難得的贈券。吃牛排這麼有小資情調的事情,我一個窮書生還從來沒去想過。
不過同學們的要求又不能不答應,加上另一個杭州人allen正好有事回家,這個任務自然就掉在我頭上了。
本來這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是個拉近同學關係的好機會,我會很樂得當好這個嚮導。但是一旦我和抑鬱沾上了邊,一切都不同了。
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這個211的寢室活動後來演變成一次班級活動,差不多大半個班的同學都想一起去。
事情到了這份上,自然不容我再推脫,但是去哪裡幫他們找牛排館呢?我使勁在腦海裡搜尋熟悉的名詞,可惜一無所獲。去延安路沿途找過去總會有的吧,我對自己這麼說道。
於是在一個悽清陰冷的冬日黃昏,我帶著半個班的同學走上了堪稱悲壯的“牛排”之路。
這天似乎想去城裡放鬆下的兄弟姐妹們特別多,好容易等來一輛817,早已坐得滿滿當當了,我們大部隊也不得不分乘兩輛車。
入夜的杭州,華燈初上,霓虹閃爍,說不出的嫵媚動人,而這一切打動不了我,因為那雙能夠鑑賞美的眼睛,已經不屬於現在的我。
我擠靠在門邊,只覺得冷風嗖嗖地往臉上吹,腦子裡亂作一團:是該在這裡下麼?不對,下一站吧,我記得這裡好像有個牛排館來著,不對,不是這裡。咦,這裡是是什麼地方?
我覺得自己的腦門上再冒冷汗,害怕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讓同學們恥笑。
“你不舒服麼?”站在我身邊的小V關切的問,“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不是,大概是餓的吧。”我扭過頭去,不想讓她看到我的異樣。
把大家都帶到終點站武林廣場下車,集齊所有人員,已經差不多快7點半了。
“你說我們去哪裡吧。”小文子問我道,“你指路,我們大家都聽你的。”
“要不先去湖濱轉轉吧,我記得那裡好像有家西餐廳來著。”
就這樣,我帶著大隊人馬從武林廣場,一直走完了整條延安路,那段時間因為西湖南線改造工程正在緊鑼密鼓的施工中,整條延安路顯得異常冷清。
這裡是鳳起路麼?不對,好像是慶春路。你是豬啊,每天上學都要走的路都會忘記?看來你真沒救了。腦海裡消極的念頭如同泉水般不住的往外冒著,直到填滿整個頭顱。
“怎麼還沒到啊,我快走不動了。你確定是在這裡麼?”有些人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我說冰火啊,怎麼吃個牛排要走這麼多路啊,早知道多坐幾站了。”
同學們的抱怨聲夾雜在呼呼的寒風中,如同一柄柄尖利的鋼刀,扎向我原本來就忐忑不安的心靈,讓我每走一步都感到分外煎熬。
“大概是我記錯了吧,或者是因為南線施工搬到別處去了。我看這樣吧,大家去吃滋味觀吧,這滋味觀可是彙集杭州名小吃的地方,大家沒去過的可以去嚐嚐鮮,裡面的貓耳朵,小籠什麼的都還不錯的。”因為快走到滋味觀了,我想實在沒轍就在這裡將就下吧。
“好,你說哪裡就是哪裡,有吃的就好,實在是走不動了。”
太腕看看錶,指標已經快指向9點了。
就這樣,大隊人馬走進滋味觀,拼了三大張桌子,點了一堆熱騰騰的諸如貓耳朵、蝦肉小籠、紅燒田螺等地道的杭州名小吃,大概是真的餓了吧,大家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這時我這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大家之後也再沒說過什麼,但是我總覺得愧對大家,因為我的辦事不利而讓他們沒吃成牛排。
眼看期末將至,平時一些墮落的同學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