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班頓又有新系列?”
“不是,是我想好好整理一下最近的資料。”
莫霖心中清楚她必是答應了陸友良什麼,按捺住自己心中想提醒她的念頭,臉上微笑著應了聲便讓她出去。
退出去後,鍾漫回到坐位舒了口氣,開始看陸友良提供的一大疊資料,包括所有電郵往來、質量要求、合約條款……雖然很多東西鍾漫曾經接觸過,但篩選著看下來也花了她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看完後她抓起電話找洋行裡相熟的職員,套完近乎便問起這事:
“你們怎麼就一直不批輔料呢,害得我們天天被老闆罵到狗血淋頭啊。”這次的原因出在客戶不確認鈕釦的材質,令所有衣服都做好了囤積在廠裡,等著這幾顆小小鈕釦拍板定案。
本來事情並不麻煩,最麻煩的是鈕釦已經全訂回來,客人卻說不合用。這中間的損失誰賠?加上他們並沒有再訂鈕釦的時間,所以說不得一定要讓客人接受現在的鈕釦。
“還敢說呢,我們批的時候那鈕釦明明是金色的,現在你寄過來的都是灰色,我們怎麼能寄給客人批啊?你們那些人還堅持鈕釦一直是金色的,怎麼可能?當我們色盲麼?”
好了,重點來了,這也是陸公子與伊麗莎翻來覆去都談不攏的地方。
大家都不明白,為何同一顆鈕釦,在不同人眼中竟有偏差?
“平常在商店買衣服,鈕釦上都包著複製紙是吧?”
“當然,那是防止出現壓痕的。”衣服都是以大紙箱打包付運,層層疊疊壓得久了,衣服會出現很明顯的鈕釦痕跡。
“可包這些複製紙還有另一用途吧?”
“另一用途……你是說防止掉色?”對方也不笨,立刻拿起手上的鈕釦翻來覆去的細細觀察。“嗯,鈕孔中間似乎真的有點金色。”
“今季是羊毛材質,與銅合金鈕釦接觸多了,出現掉□況很正常。”
“明知掉色你們竟然不事先通知?”對方使出最厲害絕招,一卸三千里,千錯萬錯都是廠商錯。
“這家是指定供應商,色號GD17583在三月二十七號由艾芬電郵確認。”換言之,既然供應商是你指定的,顏色我沒訂錯,掉色的責任當然不在我身上。
這回對方沉默了。
“麻煩向客戶確認這批鈕釦是否需要用複製紙裹著。”
“嗯。”
卡嚓。
電話結束通話,鍾漫長長地舒了口氣。
還好發現了是掉色的問題,還好最初選了指定供應商而不是找樣式類似的代鈕,要是訂錯了顏色延誤貨期,這隻大黑鍋誰扛得起。
理一理資料,她抬頭看看鐘,九點了。陸友良這邊還要寫幾封電郵,給洋行的是總結剛才電話的內容,給工廠的是指示可以開始釘鈕釦,給陸友良的是說自己怎樣解決了這事,而她還得處理被自己擱下的份內事……
揉揉太陽穴,她拿起桌上的大馬克杯往茶水間去,就算不喜歡喝咖啡,這時候也一定要喝杯熱咖啡撐一下。
糖和奶像不要錢地倒進杯裡拌勻,她小心翼翼地捧著泡好了的咖啡往外走,剛跨出茶水間身邊突然冒出一個黑影!她嚇了一跳,熱騰騰的咖啡自杯口溢位灼傷了她的手指。
“啊……”她低呼一聲,強忍著熱痛放下杯子,還未抬頭,身後已傳來熟悉的聲音。
“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事。”她扭開冷水衝著受傷的手指,問。“這麼晚了,莫總還沒走?”
“嗯,今天的事還未做完,你呢?”他拿起她的咖啡站在旁邊。
“還有幾封電郵沒發。”關了水,她用紙巾抹乾雙手,見自己的咖啡被莫霖拿著,對他笑笑往外走去。
“發美國的?”
鍾漫本能地搖頭,一搖完有點後悔,這可不,莫霖立刻知道她在忙陸友良的事。他沒揭穿,只是口中勸道:“那明天再發不遲,現在都九點了。”
“我現在發,他們明天一早便能看到了。”
“這事很急?”莫霖在她的桌子上放下咖啡,裝作沒看見她桌上一大疊舊客戶與金屬變色的相關資料。
“今天事今天畢,難道你不贊成?”她笑著反問。
“有什麼能幫忙嗎?要不電郵我來發?”
“不用了,每晚這樣耽擱你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現在怎麼能再麻煩你。”她搖頭婉拒,莫霖再問了幾次也不得要領,又怕自己在公司她會礙手礙腳更不能完成,只得提著公事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