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鍾漫並沒想偷偷摸摸地幫陸友良,只覺得能不讓上司知道就不讓,免得莫霖對陸友良的印象不好,若莫霖問起她也不會瞞。只是她沒料到莫霖早有想法,這番好意倒是令莫霖對陸友良更反感。
莫霖乘電梯到了停車場,坐進車子後沒立即駛離公司。他靠著駕駛座抬頭望天,看不進遠處的璀璨燈火,腦海裡只有鍾漫那疲倦卻又無比溫和的微笑。
為何她那麼累仍不肯拒絕陸友良的要求?
為何她甘願被陸友良一次又一次利用?
為何她肩上的擔子如此沉重,仍要獨力苦苦支撐,不肯求救?
莫霖,注意自己的情緒。
他坐起來,略略煩躁地以指梳了梳髮,發動車子離開。車子的引擎聲在寂靜中低低咆哮,侷促的黑夜如薄膜悄無聲息地包圍他,使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卻又那麼事不關己。
手指彷彿想逃離低壓區,它自作主張開啟了收音機,柔和的音樂驅不散寂寥,主持人說話之沒邏輯更令人生氣。他直覺反駁,說了幾個字卻想起車子裡只有自己,而反駁一臺收音機並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
今天的夜,實在太漫長。
三十四。 掙扎
完成所有工作已經十點半,打咭的時候鍾漫還是忍不住小小嘆息了聲。軟手軟腳地出了公司往公交車站去,背後突然傳來兩聲急速的響號。
“路上又沒車,響什麼號啊?”她皺著眉在心裡罵道。世界只安靜了一會,沒走兩步號聲又起,她不情不願地往後看,卻見到一輛很是面熟的車。
“莫總?”她疑惑地往回走,低頭一看,車裡的可不就是莫霖。“你怎麼在這?”
莫霖對她招手示意上車,她沒多想便開門坐了進去,繫好安全帶上了路才覺得彆扭。
都過了一個多小時,怎麼他還在公司樓下?平常在補習社送她回家已經夠詭異了,現下分明是故意等她……她該不該問?問了就什麼都一清二楚,可若他根本沒這意思,自己豈不是丟臉到姥姥家?
她悄悄地打量身邊的莫霖。他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唇邊掛著萬年微笑,但不知怎麼,鍾漫就是感覺到他心情不好。
難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惹怒了他?可自己只是加班啊,有上司會不喜歡下屬加班的麼?
“莫總,你……吃了沒?”鍾漫實在想不到話,只得沒話找話說。
話說了三秒,莫霖才不趕不緊地道:“吃了。”其實他什麼都沒吃。
車裡靜了五秒,他問:“你吃了沒?”
“吃了餅乾。”
再靜。
“你剛才在忙什麼?”
鍾漫聞言心突地一跳,躊躇了會還是吐實:“我交接時匆匆忙忙的,伊麗莎那洋行有些細節沒顧上,今晚加班便是為了這事。”
“是這樣啊?”莫霖唇角一勾沒說話,臉上笑意似乎更深,但實際在心中罵翻了天。
“真是笨,笨死了!”
自己剛出社會時被騙過幾次也就醒悟了,接著只有他騙人,沒有人騙他的,這女孩怎麼做事這麼伶俐,怎麼做人卻這麼不讓人省心?
彷彿感受到他的憤怒氣場,鍾漫急急解釋:“這是換了是個普通人,不用半小時就能搞定。是我自己手腳慢才弄得這麼晚,實際不是什麼大事。”
鍾漫的能力他很清楚,更何況半小時就能搞定的話,陸友良需用美男計?
她竟然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就為了個不顧她死活的男人,她甘冒大險把罪名扛了?
她犯得著如此委屈麼?
見莫霖笑意更深,鍾漫看著又抖了抖。她今天是得罪誰了,為什麼莫霖會這麼古怪地笑?是怪她不應該幫陸友良嗎?要是因為她吐實把陸公子給陷害了,她可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許是怕嚇壞了她,莫霖忽然對她眨了眨眼道:“別這副模樣,你不是說事情已經搞定了嗎?既然如此,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見莫霖會說悄皮話,鍾漫的心也歸位了,悄悄用一下心眼,順著他的話道:“我可沒擔心,這麼多年的實驗,已經證明有眼睛的人都不會對我怎樣。”
莫霖是何許人,如何能不明白鍾漫這麼鱉腳的暗示?他心中一樂,故意惹她道:
“我可是純正‘香蕉’,披著人皮的鬼,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專做凡人做不到的事。”
“哈哈,你竟然知道這詞兒。”鍾漫裝傻笑了幾聲,“鬼大哥,小的混口飯吃也不易,家裡有老有少,您就高抬貴手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