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我悠然而緩慢地讀出聲來,一邊的凝雪比我更沉醉地聽我念著詩詞,臉上泛出細細的紅暈。見我側頭看她,才搪塞地問道,“福晉,這首是什麼詩,什麼意思呀?”
我有些惆悵地答道,“這首是《詩經》中的《擊鼓》一篇,述說的是遠在邊塞的軍士,思念家中的妻子,唯恐不能與她白頭偕老的擔憂。”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凝雪動容地低低念道。
我手裡捏著信,心中五味交成,詩詞,為什麼又是詩詞,難道除此之外,他就沒有可以與我分享的心情了嗎?還是他在懷疑我些什麼?提防我些什麼?
凝雪的輕聲低喚,把我從煩亂的思緒里拉了回來,“福晉,福晉。”
“嗯?”
“福晉出神想什麼呢?”
我淡然答道,“這句的意思本來是極好的。說的是,無論聚散與死活,我曾發誓對你說。拉著你手緊緊握,白頭到老與你過。只是這詩整首寫出來,卻有些不吉利。”
“為什麼?”
我指著最後一句,說道,“最後一句的意思是,嘆息與愛人久久地離別,再難會面。嘆息相隔的距離太遙遠,不能實現原來的誓約了。”
凝雪嘆道,“呀!這句子叫人聽了好生難受!”
我慘然一笑,把手裡的信交到凝雪手中,又抽出愛蘭珠的信來看。
我感到非常失落,因為我每次得知關於十四阿哥的近況,幾乎都不是他親手寫信告訴我,而多是從愛蘭珠的信中輾轉得知。
原來,十四阿哥向拉薩派遣的使者瑚畢圖已經順利返回西寧,並帶回了關於藏地軍事、文化、民俗的詳細的資訊。在藏地,如欲爭取到土伯特人,也就是藏族人對大清的支援,首要便是承認並冊封得到土伯特民眾真心擁戴並嚮往的□喇嘛。
而據瑚畢圖所報,西藏的廣大僧俗人等,一直嚮往崇信西寧的靈童,而不承認已被準葛爾部所殺的拉藏汗在康熙四十七年奏請康熙冊封的波克塔胡必爾汗。而盤踞西藏的策凌敦多卜呢,既不承認拉藏汗所擁立且受過清冊封的波克塔胡必爾汗,又對於西寧的靈童,因未接到其主人準部首領策旺阿喇布坦的指示,也不能表示態度。
十四阿哥遣人所探知的資訊,對於康熙可謂至關重要。因為,只要取得了藏族貴族、軍士及民眾的支援,那麼盤踞在西藏的寥寥幾千準葛爾部兵馬,瞬間便成過眼雲煙。
然而,就在去年,也就是康熙五十七年,準部突襲西藏殺死拉藏汗,對拉藏汗所立的波克塔胡必爾汗也無甚敬重。同年色楞、額倫特率軍入藏,被困於黑河地區時,青海蒙古首領,察罕丹津奉命入覲,謁見康熙帝於熱河行宮。在這一關鍵時刻,察罕丹津的來投,使得康熙頗為嘉許,隨即便封為郡王。並向察罕丹津表示,他將承認塔爾寺的靈童為真正的□喇嘛,且要求青海蒙古諸部出兵配合清軍護送這名靈童入藏。
所以,十四阿哥帶來的這則訊息,可以說,是堅定了康熙承認青海靈童、取藏必勝的信心。
這對十四阿哥,實在是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事情。
只是可惜,這個訊息卻不是由他來告訴我。
愛蘭珠真當屬是我的知音,她總是恰到好處的讓我知道,我最想知道的訊息,她的關心和照顧又總是那麼恰如其分,爽直而坦蕩,細緻又真誠。每每看罷她的來信,我忐忑的心情都可得以暫時的平復。
我合上愛蘭珠的信箋,也交給凝雪,問道,“桌上那個紅盒子裡邊是什麼?”
凝雪本也萬分關切地盯著我手中的信札,可能也是想就此瞭解十四阿哥的處境。這會,說到那個小盒,倒是禁不住微微一笑,問道,“您猜!”
我問道,“是給我的嗎?”
她笑著答道,“這個,可不是給您的。是九阿哥託人捎來,帶給春妮的。”
聽著,我也扯起嘴角,會心一笑,拿過小盒來看,本想開啟,但想著,此物並不是給我的,而是給春妮的禮物,便忙放下,問道,“是什麼?”
凝雪回道,“說是蠻子們用的胭脂。想著春妮平日裡用得上,就特地給捎來了。”
我打眼在院子裡頭掃了一圈,沒有找見春妮,倒是見墨雲喂完了魚,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