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越發得意,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道,“是額娘好棒!”可說完了,卻又添了惆悵,“額娘,您為什麼對天申那麼好?”王府中盛傳額娘不會生養,弘晝心裡好怕,怕額娘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才偏疼他。
“因為額娘喜歡天申啊!”身邊女子笑顏如花。
“額娘為什麼喜歡天申?”弘晝又問道,轉瞬間想起了自己在廊下見到的一幕,“是因為額娘喜歡阿瑪嗎?”
額娘倏然一顫,默然無語。
弘晝搖搖小腦袋,嘆了口氣,“唉,誰會喜歡阿瑪呀!哪有人不怕他的?!”
額娘低垂眼簾,盯著溪水,半晌忽然嘴角又掛起了那個含滿柔情的笑,“我不怕他,我是敬!”
“敬?”
額娘側過頭,揉揉他的前額,“對啊!是敬。”
“額娘,我有個秘密告訴你。”弘晝湊近了低聲說道,“其實,我有的時候一點也不喜歡阿瑪。”
“為什麼?”
“因為怕他。”
額娘又笑了,眼中浮出款款深情,她抬眸看了眼正在落下的豔陽,“其實,阿瑪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心裡藏著對太多人的好。可正是因為藏著的善良太多,為了實現那些善良,他就不得不用冷厲的鎧甲把自己包裹起來,去爭取很多東西。因為只有有了那些,他才能做到真正的大仁善。”
“天申不懂!”弘晝皺皺小眉頭,復又低頭盯著水中自己的腳丫。
“天申不懂沒關係,等天申大了,自然就能懂了。”額娘放下手中的書本,雙手捏扯著他的小臉,“可是呀,天申真的要好好跟阿瑪學,阿瑪滿腹經綸,博古通今,不提別的,就是他的一筆字,就夠你好好學的了。”
“額娘,你喜歡阿瑪嗎?王府裡的人都說,你和阿瑪都是在做戲,什麼叫做戲?”弘晝問道。
額娘愣了一瞬,嘴角又掛起了那個美如雲霞的笑,“喜歡。可惜額娘是個膽小鬼,貪生怕死,如果額娘可以勇敢一點,不畏懼將來的艱難險阻,也許……就不用做戲做得那麼辛苦了。”
“可府裡的人都說,是不喜歡,所以做戲給旁人看。喜歡,為什麼,還做戲?”弘晝聽得雲遮霧罩。
額娘撫了撫他的小腦袋,“明明是喜歡,卻硬裝作不在乎,所以反而更加辛苦。”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散開,換做無邊的苦澀,“這是額娘和天申的秘密,不要告訴旁人,好嗎?”
“好!”弘晝用力點點頭,“那……額娘,阿瑪待會責罰我,您可要幫我。”
額娘笑道,“書已經背出來了,阿瑪不會罰你的。”
弘晝擔憂地翻了個白眼,“可我還折了先生的戒尺呢!”
額娘笑得越加深了,“大不了就是再罰寫五百幅——尊師重道,沒事兒,額娘跟你一起寫,一人一半。”
“啊?那不是倆二百五嘛?!”弘晝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遞出一個燦爛之極的笑。
“天申,”額娘意味深長地叫他,“額娘希望你能做一個勇敢的人!不要像額娘這般。”
“嗯!”弘晝活脫脫一個小巴圖魯的表情,可只得意了一瞬,立馬蔫了下來,看著額娘身後長身背手而立的阿瑪,垂下頭來,“阿瑪……”
“王爺,天申的書已經背出來了……”
弘晝驚恐萬狀瞅著父親,可父親臉上卻沒有怒意,反而微微笑著,又背手離開,隨手撿走了額娘方才擱下的書本,“知道了。罰寫五百幅,尊師重道。”
弘晝仿若鬆了一口氣,從溪澗中跳了起來,拊掌而笑,“哈哈……倆二百五……”
阿瑪回頭,看了他一眼,餘光卻流連在額孃的臉畔,嘴角的笑意,與額娘看著熟睡他時仿若雙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是某春的生日,靜若大大中午請偶吃了很好吃的大餐。正在萬分幸福中。——早春芳華
☆、番外 十年生死兩茫茫
北風的呼嘯聲盤旋在窗外,屋裡雖是燒著紅火火的地炕,還攏了好幾個炭盆,但允禵還是覺得冷。他本是強健的練武之人,雖是寒冬臘月中,仍可單衣舞劍、騎馬開弓,可今日不知怎麼只是覺得徹骨的寒冷。
書齋裡凝結著壓人心肺的寂靜,舒舒覺羅?臘月定定看著風爐上的銅壺,身子不禁一顫。
書齋的門無聲的一開一合,允禵府裡的總管帶著個武官穿戴的青衣男子默然而入,也帶進了一股透徹心肺的冰涼。
允禵抬眼,沒好氣地瞪了來人一眼,往火盆邊靠了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