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打斷他的話,忽然想起西山永安寺點化我倆的高僧,問道,“您可還記得永安寺的那位大和尚?”
他恍然大悟,吟道,“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曇花一現為韋馱,此番情緣哪有錯?原來我竟就是那韋馱尊者,曇花卻是為我而開。我,小人之心啦。”
我搖了搖頭,回憶道,“奈何橋,路遙迢,一步三里任逍遙;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識徒奈何。”
他驚覺道,“眾裡尋他千百度,脫去肉身識元神。”說著,臉上現出一絲傷感,嘆道,“原來大師早已點化我們,只是你我愚鈍不堪,將來若有機會,我定要重修永安寺,再造大師金身。”
他執起我的手來,撫在臉上,含笑凝視著我,“卻原來是你我情深處相約世世生生。”
我低頭羞怯地一笑,忽然想起一首古詩來,動情吟道,“三生誰更問前因,一念纏綿泣鬼神。緣盡猶尋泉下路,魂歸宛見夢中人。”抬眸細細端詳他的眉眼,重重重複道,“魂歸宛見夢中人。”
他攬過我的腦袋,靠在他的脖頸中,一手緊緊摟了我,“魂歸宛見夢中人。”
“與我緣定三生的是你,我一念之差,竟是認錯了人。”我喃喃道。
“不怪你,若是當年娶你入府,我便能懂得你的好,也不至於四兒早夭,更幾次把你送到鬼門關前。”
我嗔怒地推開他道,“若是當年你就敢稀罕我,我這就翻臉。”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忙掩嘴嘻嘻一笑。
他傾過身子,與我額頭相抵,輕撫我的臉頰,我一抬下巴,快速在他唇上輕輕一吻。他眼波流轉,身子一緊,就勢就要將我壓倒。
“王爺,王爺,”門外的奴才已叫了多聲,見屋裡沒有回應,也不敢貿然進來,只聽嬤嬤又朗聲回道,“稟王爺福晉,小阿哥來了。”
我連忙推開他,他卻也不動氣,反而笑得甚為開懷,忙回道,“進來吧。”說著正起身子來斜倚在榻側。
門簾子一挑,便見乳母抱著福宜進來,福宜醒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胤禛,他抱過福宜,摟在懷裡逗弄著,“福宜,叫阿瑪,來,叫一個。”
我看他動作甚為生澀,抱著個孩子整個人都僵直著,笑道,“都第幾回做阿瑪啦?連個孩子都不會抱。”
他澀澀一笑,“我不怎麼抱過。”說著,抱過福宜遞到我懷裡,打趣道,“額娘嫌棄阿瑪不會抱了,那就還是額娘抱著吧。”
我笑嗔了他一眼,瞥了眼屋子裡的僕婦,卻見她們早已識趣地退去。
他淺笑幾聲,側坐到榻上,擁我在懷裡,才壞笑道,“額娘阿瑪來抱。”
我抿嘴一笑,整個人倚進他的胸膛,懷裡抱著的福宜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們,一邊把弄著自己的小手,偷偷往嘴裡放。
此刻,我的心被填的滿滿的,絲絲的都是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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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九年十月末,康熙自熱河回鸞,西北戰報傳來,十四阿哥帶領的大軍,深入藏地,分別於八月十五日、八月二十日、八月二十二日挫敗準部叛軍,八月二十三日攻取拉薩。並於九月十四日順利護送新封達、賴進入拉薩,在拉薩舉行了盛大的坐床儀式,至此,由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動的西藏叛亂徹底平定,十四阿哥聲威遠播。
康熙諭令立碑紀念此次重大勝利,並命宗室、輔國公阿蘭布起草御製碑文,碑文中詳細記載了十四阿哥於西藏戰事所作出的突出貢獻,稱頌他的賢明。
看罷邸報,我輕嘆一口氣,緩緩合上,交還給愛蘭珠。愛蘭珠溺愛地緊抱著福宜,瞧瞧眼睛又瞅瞅眉毛,捏捏他的小手小腳,怎麼也愛不夠。
我笑道,“那麼喜歡,乾脆抱回你府裡去吧。”
愛蘭珠一扯嘴角,“那我可真抱走了啊?就怕你家王爺不答應,回頭打上門來。”
我掩嘴甜甜一笑,“那倒是。”
愛蘭珠一瞥堂前平臺上閒坐的幾位阿哥,手肘輕一頂我,問道,“哎,老四,晚上來嗎?”
我臉上一燙,瞪眼道,“你,怎麼……”
“行啦,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看你倆眉來眼去的那膩味勁,我早猜出來了。”愛蘭珠打趣說道,接著連忙又問,“問你呢,來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答道,“他白天在這,夜裡回前殿去。”
“啊?”愛蘭珠驚訝地一瞪眼,“這老四不會有毛病吧?”
我朝著她的胳膊便是一下,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