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團火原本是因為著急,此刻化成怒火,呼啦啦就將譚易江殘存的理智燒得精光。他憤怒地把手觸到門把手上,幾乎就要邁進去。此時那男子微一轉頭,譚易江瞥過去,心猛地停下來,腳步凝住,再也邁不開。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安婭和之秋是什麼關係?譚易江腦海中反反覆覆的思量,剛才在飛機上,他曾有過千百種怪念頭,雖然知道安婭沒有大礙只是情緒不穩,可他還是下定決心,無論安婭怎麼樣,那怕是殘了瘸了,他要她,只要她。
這一生,他是第一次認真地去愛一個女人。雖然最初,只是一種執拗的認定,覺得安婭好,只覺得好的東西自己一定也想要得到,也不管究竟她好在那裡。可等到安婭真的在他心裡紮了根,那麼深地,一點點把那根盤在他心上。新長出的枝椏,新生出的根莖,盤旋糾結到一起,幾乎把他的一顆心都包裹住,用溫柔用笑靨用溫唇包裹住,讓他孤寂的心終於暖了起來。有了她,譚易江才不再覺得孤單,不再感到寒冷。他知道,他愛這個女人,一輩子也只可能只愛這麼一次,因為他已經投入了最大的努力和決心,對其他人不可能再這樣了。
可幾千裡奔襲來,他從未想過,看到的場景竟是這樣,不由讓譚易江在門外,躑躅著不敢邁出那一步。
譚易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看了又看,那兩個人都是那樣的熟悉。安婭清秀的小臉瘦得只剩下一個巴掌,眼睛都陷進去,蒼白的好像一個紙娃娃,可那眉眼卻是他想念了千萬遍的不可能認錯。陸之秋雖然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可下顎硬朗的曲線卻也是他忘不了,這個陪著他讀過青春歲月的朋友早已成了他手足的一部分割捨不開。但此刻,這樣兩個人手挽著手,卻是他一生從未想過的噩夢一場。
“哎,你怎麼不進去呀。”小許護士忍不住跟過來想看個究竟,卻看到他們一行人筆挺地立在門口各個都跟木樁子一樣。小許抬眼往屋裡一瞧,頓時唬了一跳,不敢再言語。
可小許高嗓門的說話聲還是驚動了屋裡的人,那高大的男子轉身看到譚易江,英俊的臉上突然露出最大幅度的笑意,“易江,怎麼會是你?怎麼我躲在這裡都能被你抓到?”
腳不受控制地邁進去,走得那樣急,氣都喘不上來,越來越近,那夢裡想了千百遍的人就在眼前,譚易江的目光緊緊地落在安婭蒼白的臉上,自己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陸之秋看到一言不發表情古怪的譚易江,心裡一驚,微顰了下眉峰,順著他的目光轉身望到病床上沉沉睡著的安婭,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麼會事,慌忙鬆開了握在手裡的那隻小手。心裡有什麼寶貴的東西落下來,粉身碎骨,再難彌合。
“秋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她是我未婚妻安婭,想來你已經認識了。”譚易江說得異常緩慢,一句一頓,彷彿害怕對方聽不清楚,講到“未婚妻”三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兩個男人的臉色都白的嚇人,看到一旁眾人都頓時緊張了起來,空氣中似乎有種不尋常的躁動。
陸之秋從來沒有這樣的震驚過,她,竟然是她!原來是她!她就是安婭!那個譚易江每次電話裡都會提到的“婭婭”。
第一眼在客棧裡見到驚慌無助的安婭,陸之秋只是覺得她可憐需要幫助,他素來古道熱腸此次又是專門來做志願者的,看她那病歪歪急得要哭的樣子也就不經思索地借出身份證幫她辦理了入住。再後來,兩人在第二天的長途車上竟然發現彼此的目的地都是去看望秋丫。安婭一路上對他很是狐疑,甚至連他遞過去的水都不肯喝一口。一直到了秋丫家,看到陸之秋從大揹包裡掏出從美國專程帶來的行走支架,安婭才相信,面前愛笑的男子真的是國際志願者,在網上得到訊息特意從美國趕來幫助秋丫。
竟然是她,她就是安婭。那個譚易江在電話裡提到就會陶醉地叫著“我家婭婭”的女孩子,竟然是她!陸之秋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的蠢,一直以為“安”是她的英文名字,卻不知道“安”竟然是她的姓。
看到譚易江陰晴不定的臉色,陸之秋知道有些話只能由他來說,不然局面會更加不堪。他對這位相熟了二十多年的老友太瞭解了,譚易江有時執拗得簡直不可理喻,性格衝動起來幾乎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陸之秋輕描淡寫地像是講著玩笑,“譚四,這次多虧你未婚妻了,不然你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人家安婭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小子要對她好點,不然我可不放過你。”陸之秋素來是開朗的人,那話裡又含著彼此熟悉的玩笑意味,臉上帶著同樣溫潤的笑意,譚易江那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