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甄綺死而復生,這次要是華嫵再半路熄火可說不準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再來一遭。
……但是為什麼結論是華小姐睡著了?!
“你怎麼會犯這麼愚蠢的錯誤!”林大神醫檢查完畢後黑著臉蘸著茶水快速寫了幾個字。
這著實不像是歷經內鬥的甄綺的所作所為,應該說自從她重生為華嫵之後,林鳳舉就一度懷疑她的智商是不是也跟著之前的肉身一起爛掉了。
要不怎麼會表現得完全和之前的判若兩人,壓根沒有當年一力選中皇子的眼光以及合縱連橫的魄力?
“不這樣怎麼能看出薛逸到底是哪一邊的。”華嫵欣賞著林鳳舉難得的黑臉;笑眯眯寫到。
“國師果然如我想的一樣,開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幽微在民間的聲名向來不錯;以至於常年混跡在民間的林鳳舉對他非但沒什麼惡感,甚至還隱隱有些好感。
畢竟他家人早逝,眼見得甄綺都能死而復生,安知他的家人不會現在在這世上的某處?
雖然希望渺茫,但人總是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的,不是麼?
“張家的血案是薛逸動的手,”華嫵繼續寫道,“殺了華家的人,而他又揹著的是夏澤的旨意,等於是替夏澤和幽微翻了臉。”
林鳳舉向來對這些政治內鬥都嫌惡無比,但眼線隔牆有耳,只好忍著膈應沾著茶水繼續寫,“他這段時間在戲夢就是為了看你和幽微的聯絡?”
寫完以後還不忘在華嫵的衣服上擦乾淨……
餵你覺得和我蘸一個杯子裡的水寫字和把水擦在我身上有什麼本質的區別麼親!
夏澤尊幽微為國師,但他同樣也繼續了薛逸在西廠的榮光,這樣看起來表面上兩個人都是延續了先皇的寵愛,但實質上親疏卻一眼便知。
西廠假若沒有了薛逸,那麼立時便會樹倒猢猻散,說不定還會被秋後算賬,但如若幽微去世,他的徒子徒孫絕對能繼續將國教延續連綿。
都已經爬到這個位置的幽微,還有什麼是他所不滿意的?抑或說……還有什麼,讓他現在還不能好好安心頤養天年?
一個夏澤,一代帝王,難道對他來說還不夠?
“你真的以為他是無事可做為了保護我?”華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過是想從我這看看幽微究竟賣的是什麼藥罷了。”
果然不枉她特意送上門,成就薛逸自導自演的這一場喊賊捉賊。
“你也不用太過於指望幽微能幫你見到你那死去的親人,”華嫵伸出手指,一筆一劃寫得清清楚楚,“眾所周知,國教不過是被先皇和夏澤捧上神壇的結果,但凡幽微真有那麼點道行,也就不會在這些俗物中汲汲營營終日不得脫身了。”
“那你如何解釋幽微這麼多年始終容貌不變?”
不誇張的說,單單讓方黎和幽微站在一處,除了後者更有歲月沉澱的雍容感之外,沒有任何區別。
“恐怕你還不知道吧。”華嫵古怪地勾起唇角,“幽微有現在的成就,和方黎可脫不了干係。”
林鳳舉瞳孔瞬間緊縮。
十年前,戲夢,花沉。
“國師?”今日的華嫵,昔年的甄皇后有些倦怠地揉了揉額角,“他和陛下的約定不是早都一一兌現,恐怕最終成果還只高不低,現在還有什麼么蛾子值得你單獨來跟我說?”
誠然,那一場傷筋動骨的大戰之後,非但絲毫不損筋骨,反而還聖眷昭昭日上的,也就只有一個國師幽微罷了。
“京裡的訊息,最近西廠的人都奔著上清觀去了。”花沉面上的妝還未卸去,綠松石色的眼線高高挑起,妖媚得無以復加。
他剛從某高官家中回來,雖然現在到了戲夢班主的位置,他已經不需要親自去陪睡之類的云云,但並不代表戲夢是一個那麼幹淨的地方。
京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乾淨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上清觀?”甄綺微微抬眼,花沉注意到她眼下那股濃重的青黑。
小姐這次從宮裡出來,雖然外人看來依舊是光鮮高傲,但一進戲夢的門,在她最心腹的手下面前,發自心底的疲憊就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了。
在甄家,她依然是那個眼光獨到,一舉將自己夫婿推上最高寶座的手段狠辣嫡小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了嫡女在後宮登頂,何愁甄家不被完完全全綁上夏澤的戰船?
可嘆當年她還不曾察覺。甄家是高門,但卻並沒有不臣的野心,而這,恰恰成了最危險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