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強!”於崟朝他大叫,“你讓開!”
仲強一動不動,有血從他指間流出,被雨一打,滴落在地,隨著積水淌開。“趙哥……求你……放過她……”
“仲強,你是條漢子。”紅傘下的人說,“為了這種女人連命都不要,我真替你不值。”
“為了她……我什麼……都能放棄……”仲強吃力地說。
於崟看著他,雨水模糊了視線,溼透的身體不由得輕微搖晃。
紅傘下的人哈哈一笑,說道:“好個都能放棄。”又說:“仲強,我不要你的命,”說著臉上兇形畢露,“我要她的命!”
“你去死!”於崟嘶吼著往那把紅傘開了槍,不管能不能打準,她都再也忍不住了。
雙方終於戰了起來,於崟這邊明顯寡不敵眾,未能討得一點便宜。於崟在開完槍後立刻拉起仲強,藉著其他兄弟的掩護逃到近處的一口井邊,掀開井蓋,先把仲強推下去,然後自己跳下去。其他兄弟還來不及跳就被湧過來的人拿下了。
一把破了洞的紅傘出現在井口上方,紅傘下的人往井裡看了看,只見井裡無水,井深丈把,足可見底。這人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原來如此。”又對圍在井邊的二十幾個兄弟說:“你們楓哥交代的事我辦完了。”斜眼看看肩頭的槍傷,接著說:“回去告訴他,他的饒命之恩我報了,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恍惚有隱隱的腳步聲傳進耳裡,任笑遲動了動眼皮,一時不確定這聲音是來自夢境還是現境。直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才意識到真有人來了。是誰?來幹什麼的?她該怎麼辦?她什麼都不能辦,她只能把自己蜷成一團,在黑暗中等著那未知的結果。
“起來!”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頭頂炸開,隨之而來的還有悶沉的回聲。任笑遲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猛地被什麼拽起,全身無力地直要倒,又被什麼東西勒住了下頜,接著她就被拖著往後移動,背部所觸是一片冰涼。
兩條腿如棍子般在地上划動,不時磕到什麼堅硬的東西,鞋子被磕掉了,腳後跟被磨得生疼。臉*似地發漲,鼻子在急促地呼吸,喉管中充斥著“呃……呃……”的難受聲。任笑遲拼命搖著脖子,希望勒住她的東西能趕快鬆開,可那東西越勒越緊,像是隨時會勒斷她最後一口氣。
意識已經模糊,耳邊亂哄哄,有嗡鳴聲、有喘息聲、有喊叫聲、有嘭咚聲。任笑遲覺得自己正在往下跌,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不知道是否會有一個落腳處,也許在這下跌的過程中她就會灰飛煙滅。
有什麼滴到了臉上,越來越多,越來越溼。是雨嗎?任笑遲使勁吸氣,有水進到了鼻腔裡。是雨吧。再吸,雨中的空氣很溫潤,甚至還有淡淡的花香。再吸……再吸……任笑遲感覺她的呼吸漸漸順了,而身體也不再動了。停止了嗎?什麼時候停止的?任笑遲動動脖子,仍然有東西勒著她,而右邊太陽穴又像抵著什麼。腳後跟沾了水,尖銳的疼痛沿著經脈蔓延而上,任笑遲的兩條腿禁不住打起顫來。頭腦昏沉,重得直要掉落地上。耳邊除了雨聲,又響起了一個急躁的聲音。
“叫洛楓來!”
一個悶雷在天空滾過,雨勢變大了些,噼裡啪啦地打在枯黃的荷葉上。池裡的荷花已凋謝大半,只有零星幾朵在幹禿的莖叢中倔強地挺立著,堅守最後一分嫣紅。
於崟眯眼看著越走越近的那個人,左手臂不覺加了力,扣住扳機的右手食指緊繃地近乎僵硬。“站住!”她突然大叫一聲。
來人停在了她幾米開外的地方。
於崟轉頭看了看包圍在左右的人,又看了看靠在假山上的仲強,衝對面說道:“洛楓,我們做個交易!”
洛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用暗啞的聲音說道:“你拿什麼跟我做交易?於崟,你什麼都沒了。”
於崟一聽這話,立刻激憤道:“都是你害的!你想整死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並非我要整死你,”洛楓說,“目前來看,連羅幫要有所犧牲。”
“放屁!”於崟怒道,“憑什麼要我做連羅幫的替死鬼!”
“憑你暗地裡做的那些事。”洛楓說,“於崟,我勸你一句,你為連羅幫犧牲,連羅幫會記得你,要是你一意孤行,幫裡容不得你。”
“都是你搞的鬼!勸我?你恨不得我死!”於崟激動地說。
“我沒必要讓你死,”洛楓說,“我們……還是一家人。”
聞言,於崟仰天大笑,說道:“從你嘴裡說出這句話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