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不安和恐懼中,琴音隱約聽見有聲音在叫:“鐘琴音!”
她耳朵一下豎起來,再聽聽,似乎沒有了。剛要洩氣,又聽見呼喊:“鐘琴音!”在蟲聲啾啾的山野裡 分外悠遠。
分明是有人在找她。琴音這個歡喜呀。差點沒站起來,骨碌碌滾下樹去。她一手顫顫他扶了樹幹,盡力 大著嗓子回應:“我在這兒呢。”
夜靜山高,這麼一吼,聲音突然穿空寂的夜空,竟把她自己呀了一大跳。估計遠處尋人的沒聽見,倒是 把草叢裡的野免嚇跑了不少。
琴音靜下心來聽,那呼喚的聲音是朝著這邊走來。這山裡也就這一條道能正徑走人,其它都是荊棘叢生 ,估計一定會往這邊來。琴音倒不敢回應了。自己的回應聲,於暗夜中,分外地清脆嚇人。
又等了很久,或者只是幾分鐘,琴音覺得那樣漫長。那個聲音終於出現在附近,還能看見一隻手電筒閃 閃爍爍從山上照下來。
琴音終於敢大聲叫喚了:“我在這兒,是路老師嗎?我在這兒哪。”
山上的電筒停了一下。很快地飛跑過來。眼見著電筒到樹下了,琴音才索溜溜滑下樹來,黑暗中看不清 楚偉大的路老師的面容,只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形。
琴音喜極而泣,幾乎是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手,嗚咽起來:“路老師,路伯伯。你來得太及時了。嚇 死我了。我以為要在這山裡過一夜了。
聽到路伯伯這個稱呼,路老師似乎僵了一下。很快地轉了身,聲音很是清冷:“跟著我。”說著塞了一 個手電筒給她。
琴音來不及計較路老師這冷冰冰的態度。連忙跟著,打亮了手電筒,高一腳低一腳緊跟著路老師的皮鞋 印子。
路老師一直沒說話。看來是很生氣,相當生氣。
琴音支支唔唔試圖怯生生解釋:“路老師,對不起,本來來得挺早,送東西的老鄉說最多兩小時就到了 。沒想到會有這麼遠。”
“你怎麼不打電話?”
路老師突然問。他的聲音不大,卻相當好聽。富有磁牲。這聲音怎麼會覺得好熟?琴音恍惚他想。然後 趕緊回答:“我想打來著,但聽說不是太遠,就想不用麻煩路老師下來接。自己上來挺好。”這算是勉強編 了點兒。事實上琴音壓根就沒打算要叫人來接。才會落個如此下場。
路老師不再說話。山路難走,又還陡。路老師怕是走習慣了,在前面走得飛快。琴音跟了一段,本來就 餓,山風又涼。漸漸氣喘,跟不上了。
路老師竟不等她,走了好大一截,見她沒上來,才站住了。等她剛一走近,便又往前大步走了。
八十四、恍然似故人
琴音覺得委屈。咬著嘴唇默不作聲跟著。心裡頭暗暗難受。哪有這樣兒當前輩的呢?這人,看來是不好 處。
“你明天就回去吧。”
路老師突然在前面說了這句。
琴音聽了一愣。隨即無限委屈,眼淚直翻湧上來。帶這麼小氣的嗎。她千里迢迢地跑來,是來支教的。 不過是在路上晚了一些,犯得著就打回去?不是因為不熟悉嗎?如果她也在這兒住兩年,哪會出這種低階錯 誤,說到底,不打電話叫他們來接,不也是為著別人考慮?免得勞累了別人?她還餓著肚子呢。她吃飽了撐 的,沒事來這找罪受?
這樣想著,眼淚就暗暗往下掉,卻不吱聲,拼命壓著,不能讓前面這人聽見了,不然更笑話了。偏不讓 他笑話了去。他說回就回?支教辦的紅標頭檔案在手裡拿著呢。
路安說這重話的時候心頭相當惱火。老餘打電話說今天會有新的支教過來,油腔滑調地講是粉嫩粉嫩的 女娃兒,叫他好生照顧著。老餘打的那點兒心思,他心裡明白,雖然感激,卻不能領情。
阿京已經長在他的心裡,滿滿地展葉開花,如爬滿牆壁的爬山虎。霸著他的整個心房。現在,沒有女人 能鑽得進去。他沒有刻意去想念,也沒有刻意去遺忘。如二叔說的,一切隨緣,一切隨願。
下午的時候,山下的老鄉挑了兩大袋東西上來,說是新的支教讓送上來的。還有大包小包的行李。一看 就是個沒受過苦日子的女生。其實在這山上,除了吃喝穿,其它什麼都是多餘。這裡遠離塵囂,與繁華和繽 紛不相干。只有清風松樹,以及白天那些可愛的孩予。
太過枯燥的日子沒有幾個年青人受得住,不知道這個女生,能呆幾天?老鄉說她等朋友,會在後面一點 上來。這一後,就後到晚上八點多。天都黑了,也不見人。連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