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良想必來了許久,墳前的香燭都已燃了大半,平臺上祭了許多鮮花和水果。白玉的石碑上,喬珍的 照片溫和地微笑。
阿京和路安一起恭恭敬敬磕頭。路安拉過她的手,聲音不大,阿京卻聽得清楚:“媽媽,我帶我的女孩 來給你看了。你以前不是一直都盼著嗎?你如果見了,一定會喜歡她的。”
阿京眼淚便要下來。安子,安子,你也有許多的心事,你也一定和我想念父親一樣想念母親。我會好好 待你。讓伯母放心。
路子良站在一邊等著。路安和阿京站起來時,他便慢慢踱過來。路安問他:“下山就要走嗎?”
路子良點點頭。問“子善呢?”路安望了一望四周,“怕是要晚一些。一向是這樣,偷偷摸摸,怕撞上 我們。”
路子良苦笑了一下。又望向阿京,眼光很沉:“阿京,我一直相信安子的眼光。他喜歡的,就是我願意 接受的。你是他這麼多年唯一帶到母親墳前的女孩。能走到一起不容易,你們要好好地相處。”
阿京喏喏地點頭。路安把手摟在她肩上,笑笑:“到你和二叔壽辰,我們過來住一陣子。”
路子良點著頭:“當然要來,這一回,是子善六十大壽,要隆重些。”
原來,師父雖一臉的皺紋,卻才六十!有些顯老了。阿京不免東西看了一看。為什麼要偷偷摸摸來呢?
“想什麼呢?”看到她走神,路安低頭問。阿京一驚。路子良在一邊卻微微笑起來。
山風習習。三人在密密淋漓的是被中走過。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生命還在延續。行走著,就是希望。
六十六 情禍
楊本虎坐在車上,臉色青黑,目齜欲裂,大著肚子的林千嬌坐在副駕上,冷冷地盯著前方,臉上有一絲冷 笑,眼神有嘲弄神色。楊夫人和二姨坐在後面,感覺到氣氛不對,楊夫人微探著頭,二姨卻利索地搖開了窗 子,伸出頭來看。
竟然就這樣巧,方圓數里,據說靜心寺的菩薩是最靈的。楊夫人上山來進香,特意帶著林千嬌,要求得 佛祖保佑,子嗣平安。
山路難行,便特意請了轎伕,三位女香客坐了竹轎,人力抬著,悠悠晃晃上山,楊本虎懶得去理,無論楊 夫人如何不高興,總不肯跟了上山,悶悶在山腰等了一下午,好容易等到三個人回來。
卻不料要發車離開時,看到這樣的刺目的影像:路安摟著阿京,送路子良到一張黑色悍馬,微笑著搖手 道別。
車開走了,阿京停下來,仰起頭,細細密密和路安說著什麼,路安笑了,伸手刮她的鼻子,又低下頭來 吻她的額頭。阿京羞澀的笑,微微地低首,舉手投足,猶如小婦人一般嬌怯溫柔。
兩人密密地貼著,一起向一輛黃色小跑走去。阿京坐上去,路安低頭為她系安全帶,臨了依依地湊上偷 香。
阿京歪了頭,似乎切切地笑。
黃色的小跑車滑出很遠,消失在山路上。
車上的人神色各異。楊夫人微微地皺眉,她瞭解兒子,也心疼兒子。二姨的嘴高高地彎起來,不敢笑, 卻掩飾不信得了是非的興奮,還帶著看好戲的神采。
楊本虎的手抓在方向盤上,臉上青筋畢露。
她這麼快樂,他果然比他有辦法,才多長時間?她就變得這樣有女人味?那個該死的傢伙,他怎樣調教 她的?他讓她終於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小女人?那麼,他陪伴的五年,算是什麼?
她在她身邊呆了五年,什麼時候,見過她這樣甜蜜地笑,這樣小鳥依人?
他果然沒有進入她的心裡嗎?原本只是她把他的魂勾走了?然後說放手便灑脫地放手了?
失敗和嫉恨如蟲子一樣啃食著楊本虎的心。
他坐在座位上如泥塑一般。下巴骨咬得嘎嘎直響。車上沒有人出聲。誰也不敢出聲,唯恐激怒了他。林 千嬌靜靜地坐著,神色於冷厲中透著淒涼。他這樣恨嗎?愛之慾深,痛之慾切?他就這樣喜歡這個女人,這 樣迷戀這個女人,連她進了別人的臂彎,都仍不肯悔悟?
楊本虎終於發動了車,二姨卻緊張地拉住了楊夫人:“姐,我們另外打車回去吧。這裡的山路好危險, 本虎他。。。。。。”
楊夫人凜烈地瞪了二姨一眼。二姨收回了手,驚懼又不甘心“我們沒什麼,阿嬌可受不得顛簸,本虎難 免會激動。。。。。。”
楊夫人嘆了一口氣,妹子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以楊本虎的性子,如何能平靜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