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京如今是個幸福的小女人。不大管這些事情。路子善嘴上把婚禮這事堅持著,真要辦起來,他卻全丟 給了路子良,仍舊拉著阿京去高爾夫球場看球。
日子久了,阿京有了進步,路子善不知從哪兒弄了兩張軍方出入證,居然混入當地一個陸軍學院的練靶 場,與阿京日日在值班室裡坐著,叫阿京觀察靶場上自槍口射出的子彈的軌跡。
日子便這樣過著。
阿京每週都去看望母親。宋媽媽在阿京訂婚以後,臉色似乎好了幾天,人卻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瘦了 。精神似乎也一日不如一日。
阿京要帶她去醫院檢查。母親卻笑著:“瘦了有什麼不好?有錢難買老來瘦。檢查了,也不過就是些老 年病。”無論是任梧桐還是阿京,都勸不動她。也就只好隔三差五買些營養品帶來。
只是每次離開,阿京總覺得媽媽在送別的時候,似乎總有什麼東西想說卻又不說的神態。和路安說過一 次,路安一邊開羊,一邊微微笑著:“或者是捨不得你?要不以後把媽媽和任伯一起接來大房子裡住吧。在 一起就有個照顧,也不用這樣來回跑。”
阿京把這個念頭記在心裡,卻不曾想,還沒有提出來,就已經再不能實現了。
十一月,天氣冷起來。阿京和路安去商場,要選購新居的窗簾。裝修已經基本完成,再過兩三個月,就 可以搬進去,那時候,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婚禮估計會在開春以後。路安計劃在婚禮前再去領證。甜蜜的日 子,終於要掀開新的一頁了吧?阿京的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她最近又胖了。怪不得人們總說心寬體胖,原來 果然是有依據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偶爾會頭暈。這在從前,似乎是從來沒犯過。
才走進商場,就接到了任梧桐的電話,聲音焦急:“阿京,你趕快過來,我在醫院。阿惠她。。。。。。”話 沒說出來,已泣不成聲。
阿京的心只往下沉,在電話裡安慰任梧桐:“任叔叔,你彆著急,我們馬上過來。”掛了電話,臉便有 些發白。媽媽最近是越來越消瘦。單薄得不成樣子。可是死活不肯去醫院,但人還是一向的耳聰目明。她早 該強拉著媽媽去的!
路安拉著她的手,問清楚,立刻就轉頭。兩人出了商場,開車直奔小鎮。車速算是快了。阿京坐在車上 ,手都被自己捏白了。心裡一陣一陣泛起苦水。老天。我這個可憐的媽媽,受盡千辛萬苦,才盼到幾天好日 子。請你一定讓她好好活著。
車直接開到鎮上醫院。阿京奔上三樓住院部。看著住院部雪白的過道,一種不祥的預感襲過,阿京幾乎 倒在路安的懷裡。
病房裡靜悄悄的。宋媽媽閉著眼躺在床上。一邊擺了檢測儀,吊著液瓶正在輸液。任梧桐坐在床邊的椅 子上,握著她的手,老淚縱橫。
阿京幾乎是跪過去,趴在床邊,看到媽媽瘦骨嶙峋的手,眼淚立刻掉下來。
任梧桐擦著眼淚,拿出一摞拍的CT片子和診斷書,無限的痛苦和悔疚:“阿惠她瞞了所有人。她連我都 瞞了這樣久啊!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只覺得她瘦了,哪裡想得到,哪裡想得到啊!”
路安把他扶到沙友上坐著,溫言安慰:“您彆著急。一定有辦法。”
任梧桐不再說話,只是嘆氣。
路安對光看著片子,又開啟病歷和診斷書,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媽媽,媽媽。”阿京在床邊輕輕叫喚,護士過來檢視,低聲叮囑:“剛給病人用過止痛藥和鎮靜劑, 晚一點會清醒過來。”
阿京坐起來,路安拿了病歷過來,握住阿京的手:“你要有心理準備。媽已經是晚期,而且癌細胞已經 擴散了。”
阿京震驚他抬起頭來,指甲深深嵌進路安的肉裡:“你說什麼?什麼擴散?”
路安摟住她:“媽媽是肝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胸腔。。。。。。”
阿京捂住嘴,驚痛地轉頭往床上的母親望去,猛然轉身衝出病房,衝到過道盡頭,抑制不住,蹲下來嚎 啕大哭。
路安追出來,抱住阿京拍著她:“阿京,任叔叔已經很難過,你要堅強一些。”
阿京哭得抽搐得厲害,摟著路安拼命搖頭:“媽媽過得那樣苦!好不容易才從過去中走出來。
這樣的日子才過了多久?不公平,老天太不公平!”
路安摟住她:“媽媽早就知道。那些病歷中,有些是三年前的!”
阿京不敢置信地抬頭:“你是說,三年前,媽媽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