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你怪厲害的嘛”林桂生挑起眉梢笑了。
“不厲害不行啊……”蘇三扭頭做了個鬼臉,“不厲害怎麼當他們的嫂嫂”
林桂生失笑的瞪了瞪她,抿嘴揶揄道:“話是說得不錯,不過得拿捏分寸,免得生出一臉鬍子來,嚇跑你男人”
“哈哈哈”蘇三未曾料到林桂生亦有如此幽默的一面,不禁忘乎所以的大笑起來。
“誒誒誒你那是什麼德性快給我收起來”林桂生哭笑不得的抬了抬手,“笑得跟花和尚似的……不怕別人戳你背脊麼。”
小女人但聞此言收斂了起來,將那份笑意憋在嘴角盈盈不去,繼而將放著煙燈和煙槍的托盤送到了林桂生跟前,老老實實倚旁坐了下來,準備伺候她抽菸。
阿芙蓉是魔鬼灑向人間的毒藥,它的魅惑力超出了凡人的抵禦能力,除非與之對抗的角色是“神”,否則這場較量很難取勝。
據說,每個孩子都有一個守護天使,不管世界怎麼變,也不管世界多危險,這位天使永遠會對守護物件展開庇護的羽翼。
這種守護關係,來自於一種無私的愛,這種愛,永遠不會變卦,永遠不會淡去,永遠不必講條件,永遠不必分得失。
在這種關係面前,男女情愛如此膚淺;在這種關係的牽引下,阿芙蓉不過是一朵有毒的花。
蘇三因懷中的小人兒獲得了救贖,那未出生的孩子既是她的守護物件又是她的救世主。
就一個神職人員來說,上帝永遠與她同在,妖魔統統退於界外,除了道行高深的某君以外。
林桂生抬著煙槍抽了兩口,眯上眼回味著,忽而睜開眼來,朝蘇三歉意的說:“看看,我這粗大的心思該怎麼說才好……唉……”
蘇三心知她說的是阿芙蓉,便綻開爽朗的笑容,極力安撫道:“阿姐,您千萬別擔心,眼下阿芙蓉可勾不了我的魂兒,這不孩子還沒落地嗎,我哪能這麼糊塗,您只管抽您的,我即便是想,也只是想想罷了。”
林桂生為這番話中蘊藏的體貼感動不已,不禁長嘆一聲,再度閉上了眼。
蘇三不聲不響的伺候著,一邊用煙燈烘烤著煙泡,一邊用煙籤撥弄著熟鴉片,整個茶室瀰漫著鴉片香,林桂生時不時抽上兩口,時不時又眯眼回味一番。
晃神一筒煙的功夫過去了,林桂生努力睜開眼來,神志渙散的張了張口,“蘇三……你還在跟前麼?”
“在呢”一把溫潤的嗓音遞進了耳道,“我讓小玉拿了條毛毯來,您蓋著還合適吧?”
“……嗯……”那廂收了收下顎,呆滯的瞥了瞥自己的身體,夢囈一般嚅囁道:“我說呢,這大冷的天,怎麼會這麼暖和呢……”說罷,撐不住眼皮似的,乏乏的又閉上了眼來,良久之後,喃喃道:“唉,這雲霧繚繞的感覺真好……至少不那麼難開口了……”
蘇三等這句話等得好不辛苦,那眼眸霎時褶褶生輝,嘴上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您還是先睡會兒吧,待清醒了再說也不遲”
“……不……清醒了就說不出口了……”林桂生竭力抬了抬眼簾,猶如隔著一道朦朧的紗幔,霧裡看花的打量著她。
這漫漫的注視,持續得太久太久,就在蘇三即要放棄時,林桂生恍恍惚惚的開了口。
“蘇三,你知道麼……我恨你母親,恨她那一副驚為天人的美嗓,恨她那一副上天饋贈的好皮囊,她往那臺上一站,戲臺便成了一部通天梯,她能攀著這梯遨遊雲際……若非這份恨意,今朝的你我該是一對‘母女’,若非我心胸太窄,今朝也不至於孤苦無依……”
蘇三出神的定著焦距,惶然的屏著呼吸,似乎對等來這樣到謎底感到震驚,又似乎是害怕鼻息吹散了對方說下去的心意。
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任那煙土冷了、硬了、臭了,亦無人問津了……
林桂生置身在漂浮感裡,與其說她在向誰述說,不如說她在自言自語,這個時候,只要沒人打擾她,獨白便會繼續。蘇三呆滯的僵著身子,措手不及的迎來了身世之謎。
“你母親名叫文鳳,人稱小鳳儀,當年是京劇名伶,摸著良心說,那真真是一名尤物,不止人長得好、戲也唱得好,倘若我是男人,興許也會動心……那時候金榮只是巡捕房的一名包探,財力勢力大不如今夕,不知小鳳儀看上他什麼了,反正倆人揹著我好上了。待到肚子大了,掖不下去了,金榮才來跟我攤牌,說是要娶回來做小。我一聽這還得了,往了死裡跟他鬧,鬧到了最後,這事便僵了,小鳳儀只好寄居在親戚家待產,哪想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