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阿草丟了書,跳下桌子堵過來,低聲道:“他們今天吵架了,別惹她。”
“又吵了?”遠冰不以為意,太陽是每天要出來一次的,飯是一天要吃三頓的,頭髮是每月要做一次的,阿花和阿哨的吵架是過一段要有一回的。大家都習慣了。
“牛博去那一頭了,他們……”
“你們煩不煩啊!?”阿草正待介紹詳情,花把筆一摔,沒頭沒腦的罵了一聲。
阿草忙不迭的拱手作揖,把遠冰拉出門外去。
遠冰不解:“剛才在醫院不還是好好的嗎?”
“就是剛才在回來的路上。”阿草道,“說出來會笑死你,你知不知道兩個人觀點一致的時候也會吵架?我和牛博可從來只在意見不統一的時候才……”
遠冰知道打斷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可是她實在想在老死之前知道花哨吵架的原因,就做了個暫停的動作:“歇了,歇了,stop,你就直接說他倆的事好了。”
花草兩對夫妻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天橋上有個老年乞丐,阿草順手丟了一個鋼嘣,阿花罵她是笨蛋,說現在的都市乞丐都是職業騙子,白天穿工作服在天橋上班,晚上去賓館裡喝著藍帶點小姐。阿哨表示同意,並且申明他從來不施捨。
阿草當然不能暴露自己的年幼無知,辯解道,她當然知道有騙子,但是也可能有真的需要幫助的人,反正一兩毛錢也是小意思。
阿哨反對,說即使是真窮,那也是活該。現代社會幹點什麼不行,隨便什麼都能掙錢,所以窮是一種錯誤,不是懶惰、好逸惡勞,就是無能、沒本事。
花馬上諷刺道:“好貴族的論調!是啊,晉惠帝也不明白,人餓了為什麼不吃肉呢?”她說阿哨是家裡條件好了,從小洋房住著、小車開著,不知道有的人不是自己不努力,是這個社會不提供機會:受教育的機會、就業的機會、公平報酬的機會……
討論社會問題是好事,可牽連到具體人事就不妙了。哨無端的受了攻擊,自然要自辯,說花在偷換概念、轉移話題、胡攪蠻纏。
花說哨是迴避自身的劣根性,“別那麼把自己當回事,你要是處處被歧視和排擠,也是狗屁!”
哨說花才有劣根性,富有攻擊性,而且女孩子家,說起髒話來都不打結巴。
花反唇相譏,說哨看起來文雅得很,卻不是驢屎外面光。
此時的哨,正常的遣詞造句顯然分量不夠,粗話又不會,只好像卡帶一樣重複“你你你你你”——終於想出一個詞:垃圾!
花冷笑:“我是垃圾,你還追著求著我在一起,你是垃圾桶啊?”
垃圾桶轉了身就要往回走,被大塊頭的牛博一把抱住了。阿草急著打圓場,口不擇辭:“阿哨,我可真要批評你了,怎麼能說阿花是垃圾呢,她明明是一朵鮮花嘛!”
牛博回頭呵斥自己的老婆:“胡說,難道阿哨是牛糞嗎?那跟驢屎又有什麼區別?”
阿草學著四個人的腔調說話,繪聲繪色的,遠冰只當評書聽,聽得樂不可支。正說著,阿草的手機響了,牛博說勸不回阿哨來道歉,“看不出那個公子哥還有點倔脾氣。”
“沒事的啦,”遠冰安慰話筒兩端的兩個好心人,“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記仇。你就別操心了。哦,對了,小板凳準備請入贅席了,是個老外。”
“誰啊誰啊?”一聽說有吃的,阿草立馬來勁,眼睛賊亮賊亮,花花哨哨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叫弗蘭克,長得不錯,漢語也溜,超級有語言天賦,據說還是中學學的外語。現在是英語系外教,其實也是學生,大學讀到一半,不樂意了,滿世界跑出去玩,到了中國沒錢了,就留下來打工,也就簽了半年,明年年初就該走了。”
“那還得抓緊,這飯今年不吃,明年就沒得吃了。”阿草的反應有時候還是很快的,計算也很精確。
冰兒笑:“他們倆要是成了,不是‘琴瑟友和’,要說焦尾琴和薩克斯合奏。”
“這一回來真的了?”門外正說著話,猛的就聽著裡頭阿花扯了嗓子問。
兩人一笑,說,好了好了,沒事了。進得屋去,阿花果然已經神色安靜了,寫了一半的論文丟在床上,顯見得注意力已經轉移了,阿花為那個在圖書館搶座位的男生大聲叫冤,說不知道小板凳那麼神通廣大,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巾幗英雄,敢想敢幹、敢作敢當。
遠冰淡笑道:“哎,也沒什麼,人各有志嘛。”
草兒評價說:“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