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飄著,
“我剛才問你,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願意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你記不記得我曾說過,愛是沒辦法的事。如果有朝一日你走了,我知道你不會再回來,我會站在這裡送走你的背影,祝福你。——其實也不一定,因為結婚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呀,我相信你的選擇。——別哭,別哭冰兒。”
“我沒哭。”我淡淡道。
“可是我的手都溼透了。”如晦用溼透的手捧我溼透的臉,輕輕的吻我的淚。淚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沒有流出眼睛的是血,流出來的就是淚。我曾經為“他”流了無數的血,這是第一次流淚,淚如滂沱。自從“他”離開,我從來沒有流過一次淚,沒有,一次也沒有,這是第一次,我知道,這也是最後一次。唯一的一次。
人間事,到底誰安排?莫非真的有蒼天?白海、燕申如、東方寒,無論是否留痕於我的生命,都走出了我真實的生活,只有他留了下來,一個最不可能的人。我的初吻、我的初夜、我的選擇、我的最終的歸宿……
如晦說的對,結婚是我自己的選擇啊。我慢慢地抱著他,抱緊了,不放手。
我輕輕的、認真的說:“我愛你。”
2、夜雨春韭熱中腸
往酒店走的路上,冰還不敢相信地掐如晦:“真的嗎?怎麼可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如晦哼哼:“我感覺很痛啊。”
冰兒釋然:“那就對了,是真的了。那天電視播東大的百年校慶,我還在想,我們應該聚聚,再晚就相見不如不見了。沒想到今兒就真的聚了——可惜三缺一。”
這是一個規律,畢業三五年以上,十年之內,大家各有變化,足以形成重逢的驚喜和話題,又還不至於判若雲泥,原來的性情還多少殘餘,原有的矛盾卻已磨平,此時懷舊火候正好。時間再長久些,老同學重聚就難免變味,變成同學中成功人士的“衣錦還鄉”表演了,沒混到百八十萬和帶“長”的,還是不要盲目多情、自討沒趣的好。人心勢利、人情冷暖,本來就是沒辦法的事。
草的兒子都要上小學了,牛博答應寒假帶他旅遊,正好阿花要去法國進修,在北都轉機,阿草乾脆請了一週的假也來了。本來同學聚會最忌帶家屬,但701情況特殊,大家都熟,所以特別開恩,女士們都可以拖油瓶,連花也帶了送行的準家屬來,但她們合夥賣了個關子,保密。
冰和如晦是最後到的。套房的包間裡已經很熱鬧了。幾年不見,阿花更幹練了,早已活脫脫成了“白骨精”(白領、骨幹、精英),阿草則被歲月和家庭醞釀成了賢妻良母的半成品,微微有點發福。但各人的大模樣都還沒脫,彼此見了都格外熟悉而親切。小博士正在目不斜視地看電視,聲音放得很大,果然是“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啊。
一見面,阿草就搶先一步,越過冰,握緊如晦的手,像平易近人的大領導,一隻手握住了,另一隻手再壓在上面晃兩下:“如晦同志,我代表東市大學全體學生感謝你長期不懈、艱苦卓絕的扶貧工作,並且取得了巨大的成效。冰兒是茅坑裡的石頭,極其難收容,你能擺平這個鬼頭,連讓她戒菸這樣的事都能搞定,實在是可喜可賀、功德無量啊。”氣得冰脫口就罵:“去死吧你,爛嘴巴!”
小博士很不滿地斜眼審視冰,教訓她:“說話要有禮貌。你為什麼罵我媽媽?”
冰趕緊蹲下來自辯。她不會對付小孩,只有奴顏婢膝地媚笑一招:“是你媽媽先罵我的呀。”
“你胡說,我媽媽在跟叔叔說話,她在表揚叔叔。”
冰得理不饒人,馬上虎了臉:“‘胡說’也是罵人,你也沒禮貌,現在我們扯平了。”
牛草夫妻倆用“打是親罵是愛”教育了小傢伙一通,再塞個變速車和遊戲機,才把這個文明糾風辦的小工作人員打發到外間賽車去了。
花在一邊不平衡了:“喂,真正單身的人是我耶,我才是真正的貧困山區,怎麼沒人關心關心我?”
阿草不屑一顧:“這些年我說你都說煩了。你就是太獨立,太強,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嘛,誰敢要你?再說了,我關心冰是有原因的,你們倆還不同。冰兒,阿花人家是真能幹、真獨立,上得廚房、下得廳堂,知道自己照顧自己、愛惜自己,心疼自己。你呢,你是空心枕包一個,外強中乾,就會糟踐腌臢自己。其實女人到底還是女人,再怎麼張狂,再怎麼放浪,最後總還是想找一份穩定、可以依靠的情感,要的還是安全感和歸宿,是不是?”
轉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