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是無力承受這個日子的,她也不想獨自面對她和“他”共同的生日。她要用厚厚的糖衣裹這苦澀的日子,囫圇地吞。
所以一早就出去採購,第一趟是吃的,大包小包的藏在被窩裡,第二趟是歡樂物質:綵帶、整蠱玩具、蠟燭、CD、鮮花。蛋糕她是從來不買的,總有人帶來。
回來時數碼相機已經充好電了。窗外開始飄雪,氣氛很好。萬事具備,冰開始躍躍欲試地打電話,要招群賢畢至,少長鹹集。
“老公,我好緊張啊,牛博今晚去我家亮相耶!你說他穿V領白毛衣是不是會顯胖?……今晚不回了,學校要是有什麼事幫我擔著點。Bye-bye。”臨到掛電話,草才想起問一句,“對了,打電話有事嗎?”冰當然說“沒事。”
“拜託你能不能別裝神弄鬼?花姐姐我心臟不好。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距離交報研材料的最後期限還有13天,是很不吉利的日子。……他呀,好像是看車展、試駕車去了。”
“謝謝你還關心我,不過今天又被鋸了。我一份全獎一份半獎啊,說不準還真的就浪費了。”
還有別的很多很多電話,摘要是這樣的:
“我在圖書館趕作業,好多都標了‘本文已用,請抄別的’,好麻煩啊……”
“正要去上自習,考研真是不人道……”
“還能幹嘛,準備實習唄。”
“上課要遲到了!‘寄託’強化呀……”
……等等。電話粥都煲熟了,701燈火通明裡還是隻坐著壽星一個,安安靜靜。
2、幾生修得到梅花
突然鈴聲大作。
冰整個人都撲了過去。
如晦的聲音:“王遠冰,是我,高如晦。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冰百感交集,一時語塞。
“你現在在哪裡?我到你那裡去,行嗎?”
遠冰馬上爽朗地大笑:“別介。我們正一起開party呢,吵死了,你就不要來添亂了。”一邊說一邊順手開啟電腦音箱,把聲音調到很大。
“至少,我給你送蛋糕過來。”
遠冰笑著大叫:“你可千萬別!這兒已經有兩個了,你就不要浪費了。心領心領,就這樣吧,啊?bye!”不由分說掛了線。
掛了線,笑可以不要了,音樂也可以不要了。701復歸燈火通明的安靜。窗外,雪已轉急。
我突然發現忘了買菸。東西買了一屋子,居然忘了最重要、最需要的,真可笑。
到樓下小超市要了一包最便宜的煙,突然看到了旁邊放的酒。我記得“他”是從不喝酒的,也不准我喝,說我一沾酒就臉紅耳赤,很難看的,還說女孩子偶爾抽菸,頂多讓古板的人看得不順眼,自己可以得到釋放和舒解,可是喝酒讓人迷糊,讓人犯錯誤,而有的錯是不能犯的。“他”說的對,所以我只是偶爾抽菸,不喝酒,一口都不喝。
但是今天不一樣,我實在是太貪圖一醉了,最好是來一小瓶烈酒,二鍋頭或者伏爾加。不過我還有殘餘的理性和自知之明,買的是啤酒。不是文雅的一罐,是粗野的一瓶。店主友好地笑:“來朋友了?”我也笑:“不是。大家現在都忙,今天這麼普通的日子,沒有理由約人啊。”
有了菸酒作伴,感覺好多了,要是按李白的演算法,到時候舉杯邀月、邀雪、對影,一共就是四五個朋友,很熱鬧了。帶著必醉的決定,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臨鶴湖,登上青石階,到了花下。花骨朵已經從雪中冒出來了,但是含著不發,很隱忍和忍辱負重的樣子。
我坐下,對著小木屋。小木屋自從我退租後一直空著,就像專門用來裝記憶的木盒子。當然,我不是愚蠢的潘多拉,不會無端地開啟盒子,我只是來喝酒的。喝酒也不是要似傻如狂地無故尋愁覓恨,而是醉裡要貪歡笑。其實我自己是不喝酒的,只是為天底下所有今天出生的生靈喝一口。
酒迅速地燃燒了我全身面板的正常顏色,酒勁所在,整個人處於一種美妙的飄忽狀態,完全沒有理由的快樂著,果然是“要愁那得功夫”。
這時就聽到了幻音:“你別這樣。”我又來一口。
“王遠冰!”一抬頭,白雪飄飄中,高如晦的幻覺也出現了。我又來一口。
直到煙和酒被劈手奪走,我才知道幻音幻覺原來都是真的。我還很清醒,伸直了手臂指天,冷靜而平和:“你別煩,我就在這兒看看梅花。看看梅花怎麼了?多美的花兒啊。”
“你要是真的喜歡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