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剛一回到家,守在家裡的尹芬突然大發雷霆,指著何可人的鼻子,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他一臉莫名。何可人眼裡噙著淚,卻死死地咬住了牙,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最終,何可人沉默地摔了門出去。
他想要追出去,卻一把被姑姑給拽了回來。尹芬怒氣未消,咬牙切齒地說,“讓她滾,滾得越遠越好。”
何可人一夜未歸。
第二天,尹明安出去尋她。奈何勢單力薄,這清河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個想要躲起來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想要聯絡顧錦言,可是電話打不通,尋到何宅去,也都說顧錦言就在昨天,已經出國了。
無奈之下,他想起頭天晚上遇見的遲宇新,便跑去他的景清國際。前臺打了電話到總裁辦公室去,他一把搶過電話,“可人姐姐離家出走了,現在哪兒都找不到她人。”
話音剛落,對方就掛了電話,只餘下“嘟嘟”的斷線聲在耳邊響著。前臺小姐將電話收起,客套疏離地看向他,“小朋友,你先回去吧。等下次預約了再過來。”
你說可人如玉,與子偕臧;後來長亭遠望,夜色微涼(6)
他站在那兒沒肯動。正遲疑接下來要怎麼辦,卻發現遲宇新親自下來了。
遲宇新還是帶著一張冰山臉,他見到尹明安,一手將他提溜起來,大步往外走去,腳下帶著風似的,“怎麼回事?”
“昨晚姐姐和姑姑吵起來,然後離家出走了。我現在怎麼都找不著她人。”
遲宇新臉色沉了下去,腳步更快了些。他將他扔到車後座,一邊撥了電話,一邊啟動了車子。
尹明安坐在車後座,透過後照鏡看著他的臉,就跟結了一層薄冰似的,叫人心悸。他咬了咬下嘴唇,沒再說話。
遲宇新的車開得極快,尹明安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死死地抓著。
下午的時候,遲宇新沿著護城河河岸尋她的時候,忽然一個急剎車,尹明安因為慣性猛地往前栽下去,待反映過來,遲宇新已經跑了出去。
車門的巨大撞擊聲在耳廓迴響著,震得他幾乎要耳鳴。
他看向車窗外,只看見遲宇新一路狂奔過去,衣服隨著風往後翻飛著,他一路跑到河岸邊,然後猛然地直直地雙膝跪地,將那個躺在地上的人抓進懷裡。
尹明安這才看清,那個人就是何可人。他跳下車,一路跑過去。只見遲宇新已經將何可人抱起來。她的衣角裙裳都是血,已經凝固起來,斑斑駁駁的紅黑色,還有不斷汩汩流出來的鮮血,看得叫人觸目驚心。
遲宇新的雙手緊緊地拖著她,那面孔,彷彿是暗夜裡的修羅。連靠近他,都需要鼓足勇氣。
尹明安咬了咬唇,戰戰兢兢跟在他的邊上。
一路的疾駛。
到醫院的時候,尹明安幾乎是從車子裡跌了出去。遲宇新看也不看他,抱著何可人就往醫院裡跑去。
尹明安無法不承認,如果那時候沒有遲宇新,自己會手足無措到何地步,何可人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境遇。
到醫院,他帶著一顆尚未平復的心等在走廊裡。何可人的手術剛做完,尚未醒過來。遲宇新在和醫生低低的交談著。
他心急如焚地走過去,偷偷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只能斷斷續續聽到幾個字眼。
孩子……流產……可能沒辦法再生育……
十三歲的年紀。
尚未接觸男女之事。
卻已經被動去面對最殘忍的真相。
此後,關於這一次的事故,是他永遠無法開口提及的。他甚至不敢去問,她是否知道這一場手術裡,她丟掉了什麼。
後來何可人醒來時,面色悽愴地看著周遭雪白的佈置,在看見尹明安時,她牽扯起嘴角,微笑,卻連笑,都是悽苦的。
遲宇新冷冷地站在一邊,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病房裡的氛圍詭異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尹明安想要打破這尷尬,開了口,“是遲三哥找到你的,我們找了你好久……”
何可人依舊是笑,唇色蒼白,“謝謝……”
遲宇新卻忽然上前一步,對著她就是一耳光。
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清脆的聲音在病房裡顯得異常寥廓。
你說可人如玉,與子偕臧;後來長亭遠望,夜色微涼
何可人怔怔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