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裡能握住的不離不棄,或許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都沒辦法坦然說出‘我喜歡自己’這種話的人,大概永遠都沒辦法變得幸福吧?”
尹明安怔了怔,一臉正色地看向她,“我呢,不喜歡想這些有的沒的。大概是敝帚自珍,但凡是我握在手心裡的,對我來說都是最好的。你也是。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就算有一天,你要我為你去死,我都能甘之如飴。做對你有意義的事,這就是我生命的意義。”
“以前,我也想過,是不是活著,其實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即便我們深知這是沒有意義的事,也是毫無意義的。你改變了我這個想法。對你而言我是重要的,是你不惜一切都要去挽留的,那我的存在也就是有意義的。”
“牽掛著某些人,被某些人牽掛著。只要有著這樣的羈絆,就是幸福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何可人看著他,將杯子裡的酒喝完,然後突然轉過身,一把抱住尹明安,臉擱在他的胸膛處,“你也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從血緣上存在著關係的,最為重要的親人。
尹氏差點破產的那一年,何可人的舅舅,也就是尹明安的父親,因為承受不住打擊,跳樓身亡。尹明安便被尹芬接過來,三個人住一起。
那時候尹明安不過是個三歲的小孩子,何可人頗為喜歡這個小地弟,教他讀書寫字畫畫,走哪兒都帶著他。
尹明安緩緩抬起手臂,摟住她。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合著拍子一樣。又溫柔,又小心。
然後,胸口處,何可人開了口,語句伴隨著自己的心跳聲,一直傳遞到耳邊,“遲安然回來了。”
這便是了。
即便一直以來,何可人對於自己和遲宇新的關係一直嗤之以鼻,有時候甚至一臉不屑地說她和遲宇新不過是嫖客和“小姐”的關係。
但終歸,這麼多年,遲宇新始終在她身邊。
末了,尹明安扶著她,“去我那吧?”
何可人皺了皺眉,雙手攀著他的肩膀,“不然呢?”
尹明安的臉色沉了幾分,緊緊摟著她,“僅此一次。下次你再這麼喝下去。我就把你丟到護城河餵魚。”
何可人還不忘瞪他,女王做派十足,“你試試看!”
從酒吧出來,冷風襲過來,吹得何可人稍稍清醒了一些,這才看清,對面,顧錦言靜靜站在那裡,看著她,眼神哀傷。
她很想伸出手遮住那雙眼睛,只是,卻連手臂都抬不起來。
你說可人如玉,與子偕臧;後來長亭遠望,夜色微涼(3…U…W…W)
顧錦言看著何可人,薄唇緊抿,想要上前扶住她,奈何尹明安一副護犢子的樣子,戒備十足的看著他。
“她……怎麼了?”
顧錦言猶豫了一會,才低聲問道。這一刻,他突然知曉,事到如今,自己甚至不能夠堂而皇之的關心她,照顧她。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神始終落在何可人的身上。她明顯喝醉了,臉紅暈暈的,頭髮散下來。卸去平日裡女強人的模樣,這樣看起來,她更像是個小孩子。
“這個不勞你費心。”尹明安看著他覺得礙眼,冷言冷語的回答。一旁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拉開車門。
尹明安將何可人放進車裡,關上車門。見顧錦言依舊站在一邊,他勾唇冷笑起來,“這就覺得心疼了?”
當年,他離開時,尹明安還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到如今,也已經是個大人了。
十年。
漫長到讓人無力承受的時光。
顧錦言看著眼前這個褪去曾經的稚氣的孩子,“我……”
剛張開口,就被尹明安的話冷冷打斷。“她當時有你的孩子,你知道嗎?你走的當天,她一夜未歸。第二天下午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倒在護城河邊,渾身都是血。如果我們晚些過去,她甚至連命都沒了。”停了停,他放慢了語調,一字一句,說得冷冽,“她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段過往,即便是十年過去,他做為一個旁觀者,都不能釋懷。
顧錦言走的那天,是遲宇新送何可人回去的。他那會還不懂事,開著玩笑說,“錦言哥哥怎麼沒和你一起呢?”
他哪裡知道,那一天原本是何可人和顧錦言準備一起私奔的。可顧錦言卻偏偏一個人搭了早些時候的飛機,此後音信全無。
聽到這話,何可人的臉色益發蒼白了。遲宇新扶著她的肩膀,撐著她,“帶你姐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