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的低調,也只請了一些親朋好友。外界,自然是不知道的。昨天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遲宇新主持尹芬告別儀式的訊息。今天告別儀式上來了不少人,有印象的,沒印象的,見過一次面的,都來了。
遲安然聽著記者們的這些問話,幾乎有些移不開腳步。那些問題,無形之中壓在自己心上,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
到最後,自己算什麼呢?
什麼都不是。
不算長的一段路,因為記者們重重阻擋的緣故,費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上了車,遲宇榮才安下心來。遲安然坐在副駕駛座上,臉色格外的難看。
他看了一眼,想了想,才開口說,“安然,愛情也是會過期的。既然他過得好,真的喜歡身邊的那個人。不如就放開吧。”
“如果是大哥的話,能放得開嗎?”安然轉過臉,看著他,聲音悶悶的,眼睛有些發紅。
遲宇榮看著前方,眼神一時有些迷濛。好半晌,他才開了口,“對方的心裡如果沒有你,無論你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我愛過一個人,很愛很愛。那時候恨不能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可她的視野之中,並沒有我。”遲宇榮的聲音很輕很輕,跟自言自語似的。“後來與林家聯姻時,我拒絕了。可她說,不必為了她做這些,她不會感激,只會有負罪感。她不能夠回報,只能揹負著這罪惡感前行。也就是說,這不過為她徒增煩惱罷了。”
“所以,你接受和林希姐結婚了?”
“嗯。愛一個人,並非要得到她。總有一天,你也會想開的。”
遲宇榮恍惚之間又看見了那個女孩子微笑著的模樣,桃花眼裡總是盛著笑,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有淺淺的梨渦。說話時句尾拉長,跟唱歌一樣的語調。
華濃。一晃這麼多年都已經過去了。你執意要等的那個人,又是否能夠許你這一生的依靠了呢?
天之大,他卻再也沒有辦法尋到另一個宋華濃。從此以後,她只住在自己心底裡最深最柔軟的地方,輕易不去觸及。
而他,會有自己的生活,會有自己的妻兒。如今他與她的生活再無交集,可那段愛過她的時光,卻永遠不會消失,永遠都存在於自己的心中。
遲安然沒再說話,屋子裡一時陷入靜寂之中。
遲宇榮發動了車子,開車送她回去。一路上,誰都沒再說話。直到車子在院子外停下來,遲宇榮才開了口,“或許,你只是習慣了那個寵你的遲宇新的存在,而非愛。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何可人有些站不穩。昨天晚上,她都是靠在遲宇新的身上,幾乎沒怎麼睡。這會倒是有些睏乏了。遲宇新看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攥得緊了些。
姜子期走過來,看著她,兩個人緊牽著的手落進自己的眼裡,“人已經走了。過去的也就讓它過去吧。”
他輕聲開口,對這何可人說。
何可人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嗯。謝謝。”
大約是因為累了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就連這話,都帶著些敷衍的意味。
姜子期也不在意,與遲宇新點頭示意,然後才走開。
顧錦言沒有去與何可人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遠處,站成一棵樹的模樣。此時此刻,他還有什麼臉面去到她的身邊。
她在遲宇新的身邊。她的手,始終緊緊握著遲宇新的手,彷彿那是她所唯一能依靠的。
他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益發蒼白。跟一縷孤魂似的。
遲宇新一抬眼,便看見了顧錦言。他慘白著臉,那目光直直地看著何可人。又悲傷,又淒涼。
何可人自然也是看見了。那樣子的顧錦言,看得她心口微微地疼起來。當初,那個溫潤如玉,微笑起來似四月春風的顧錦言,到最後還是遺落在了她的記憶裡。
她慢慢地移開了目光。
即便過去的,還沒有消失,她也希望,那過去的能夠真正得過去。
何可人不知道自己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沒有一絲半點的實感。直到晚上回家,何可人連飯也沒吃,就進了臥室,臥倒在床上。
大床很軟很軟,她整個人都陷在了床上。她翻了個身,臉埋在枕頭中。梅姨應該剛曬過毯子,有陽光的味道。
遲宇新走過來,看著她整個人伏在床上,不自覺彎了唇角。他在她身邊躺下來,將她拽進懷裡。她身子蜷縮著,摟著他的腰,臥在他的懷裡。
“三哥。”她的聲音裡還有些睏意,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