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的連衣裙,外面穿著菸灰色的針織衫,抱著相機,認真地調著光圈,不斷地按下快門。將眼前這些景色都收在了相機裡。一臉慎重卻又欣喜的模樣。
她回過頭來,看向自己,唇邊都是笑意,眉眼彎彎,眼底裡都盛滿了微笑。她一臉憧憬地說,“以後我要結婚,就來這裡。順便將蜜月一道在這裡都度了。方才那個教堂剛好能夠舉辦結婚儀式。”
關於結婚的設想,何可人對他,只說過那麼一次。他也就定在了這裡。現在想想,她或許,早也就忘了。
可是,對他而言,那確實彌足珍貴的回憶。在這回憶之中,她對他露出了最真切的笑容。
說到底,也不過是他的蠢勁罷了。
所有自以為能夠給她的最好的,可能對她而言,都不值一提,甚至於,都比不上顧錦言對她露出的一個微笑。
他日,你最愛最珍惜之人,也將會一刀捅進你的心口,沒半點惻隱之心。遲宇新莫名地想起遲安然的這麼一句話來。
這就應驗了。且這報應,來得這樣快。
我愛你,就像石沉大海沒有聲音(2)
這家川菜館裡的菜都很辣,何可人辣得嘶嘶地吸著氣。7她又低頭趕緊吃了兩口白米飯,這才好轉了些。抬起頭的時候正看見顧錦言溫文的笑意。這樣好看的臉,這樣溫柔的笑意,是曾經只屬於她的,錦言。
她倒了一杯啤酒,自己仰著頭,將那一杯酒都飲了下去。
“慢點喝。”顧錦言看著何可人還要給她自個倒酒,將酒瓶和玻璃杯拿了過來,倒了淺淺的一丁點,將杯子放到她面前。
何可人側著頭,用手支著額,看著窗外來往的行人。讀書的這幾年,她不再敢聽曾經聽過的歌,不敢看以往一起看過的書。所有與過去相關的事情,都成了禁忌。一旦觸及,便會痛得難以忍耐。
“我讀書的時候,來得最多的就是這家。”她輕嘆。
“你可不是一直就喜歡吃辣麼。還是少吃點為好,吃多了傷胃。”顧錦言看著眼前那滿桌子的菜,盛了一點湯,放在何可人的手邊。
何可人倒是想了起來。顧錦言剛走的那個夏天,她成天的往圖書館跑,因為不願見到尹芬,也不在家吃飯,便在小吃街買的吃。那時候一直吃的都是酸辣粉和麻辣燙之類的,大約是吃得多了,胃出了毛病。她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沒坐電梯,直接從樓道里走得,突然胃部絞痛起來,眼前一黑,人便栽倒下去。這一跤摔得重,臉上胳膊上磕破了好幾處。她醒過來的時候,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她就坐在地上,冰涼冰涼的。
她覺得自己該去醫院看看,可又怕一個人去。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給遲宇新打得電話。好像,她每次遇到困難,都只會向遲宇新求助。這是為什麼呢?大約是因為,只要他在,自己就會覺得心安吧。
那天,遲宇軒同遲宇新一起來的。去醫院後查出來,是胃出血的症狀。遲宇軒一臉心疼外加不滿,“你看看你,把自個折騰成什麼樣子了。以後我陪你一起吃飯。”
只是,遲宇新站在旁邊,像是一棵水杉樹,筆直地立著,沉默不言。就像一直以來一樣。
如今,何可人看著這滿桌的川菜,倒有些恍惚了。自己,還真是記不住教訓。對面,顧錦言的笑容如此溫柔,在陽光下,周身都縈繞著溫暖的光圈,一圈一圈。
可是,總覺得,有些遙遠。
一旁的桌子邊上,佟錦瑟一直看著何可人與顧錦言,“好像,不是她結婚請柬上的那個人啊。”
“嗯。”佟錦時一臉淡定,“吵著要吃學校附近的川菜,這會來了,還不趕緊吃飯。”
佟錦瑟又看了兩眼,這才收回了目光。
佟錦時用餘光看了一眼。顧錦言。這會在婚期將近的時候,何可人選擇同他一起來臨濱,絕非簡單之事。他心中清楚明白,可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這一餐,何可人喝了不少酒。離開餐館的時候,她腳下已經有些發軟了。顧錦言摟著她,將她擁在懷裡,“回去的時候,我開車吧。”
“嗯。”她軟綿綿地應了一聲。7
顧錦言的一顆心都在這一句“嗯”裡融化掉了。這一刻,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要去想,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他上了車,啟動了車子。何可人將車窗和天窗都開啟來。風不斷地灌進來。有些涼,她瑟縮著身子。顧錦言將自己的外套遞過去,看著她自己蓋上了。
“我開慢點。要是不舒服的話,跟我說。”他輕聲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