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龍飛騰遭人追殺,她選擇了與他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卻不忍讓剛滿半歲的女兒跟著一起受苦……
於是她狠下心來,將襁褓中的嬰兒放置於一個木盆中,順著溪水漂流。倉促之際,她來不及寫封信,只將二人成親的信物…——一枚鳳凰形狀的玉佩掰成兩半,半枚留在自己身邊,半枚放於女兒身邊,以便日後相認。
若干年之後,君如畫與龍飛騰重回故地,試圖尋找女兒,不料當年的故居竟因遭遇一場瘟疫,所有居民死亡殆盡。她幾近瘋狂,一度絕望。在青山綠水間,她曾為女兒立了個小小的衣冠冢,以寄託自己的哀思。
“既然以為我死了,為什麼又重新找我?”我問。
她望著我,目光深處閃耀著只有做了母親才能瞭解的溫柔與堅強,“因為世界上沒有一個母親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我表面上仍不言不語,內心實則已經原諒了這個生育我的女子。只聽她繼續往下說:“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尋訪,我和你爹才查到你可能被一個木匠收養。清河鎮的人說你去了姜國京城,我便去一路尋去京城,只可惜到了麟興城後,那時的姜國正值國變,我們無從尋找,只能回到雪洲。過了一年,我不死心,又去了麒興,誰知仍然一無所獲。這幾年,我幾乎已經絕望,以為你或許早已死於戰火或饑荒,誰知軒然那孩子想出了開當鋪的法子,終於還是把你找到了。”
“娘。”我以生下來起,便沒有叫過這個詞。離開生母的時候我只有半歲,根本不會記得她;被謝木匠收養後,因為他孤身一人終身未娶,也沒有機會叫聲娘;後來,我在姜宮圍中目睹了驚天動地的變故,賠上了自己的幸福,仍然沒有“娘”這個身份存在。這麼一個字,我竟叫的異常艱難。
“紫伊,我的好女兒,是娘錯了,娘不該撇下你。”母親將我抱住,如同我抱著夏初一般,彷彿我還是二十幾年前的小小嬰孩。
“我不怪娘。”我抬眸一笑,有淚珠不由自主地滾落。我從未像此刻一樣感激上蒼,讓我從一個早已無依無靠的孤女變成家有親人的幸運者。然而沐晨桀,我深愛著的男子,卻離我越來越遠了。他像一片雲,註定要從我的天空離去,了無痕跡……
“紫伊,這些年,你都經歷過什麼?”母親疼惜地撫著我的手背問。
我的人生,該是精采而豐盈的吧。從孤女到客棧夥計,從夥計到公主侍婢,從侍婢到和親公主,從公主到大齊后妃,再由后妃迴歸為平民……我只簡略地說了下每段經歷的大概內容,說到姜國亡國之後的那一段,我有意隱去了沐晨桀的名字。
“那麼,夏初是北堂昊的女兒?”母親深思著問。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母親沒有追問,寬容地對我微笑:“她是誰的女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孫女,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對她的。”
“娘。”我貼著母親坐下,甜蜜,喜悅,辛酸,苦澀,百感交集。十歲的時候,我離開了與世無爭的清河鎮奔向繁華喧囂的麒興城,為的就是找到失散多年的父母,而今父母均找到,我卻沒有自己預期的那般欣喜若狂,心裡的不安在擴大,像一個無際無邊的黑洞,我覺得自己被慢慢慢慢吞噬,萬劫不復……
“如畫,我們的紫伊回來了,是嗎?”男子爽朗的聲音打斷我混亂的思緒。抬眸望,一個身著龍袍,偉岸英武的中年男子立於不遠之處。
這男子,便是我的生父龍飛騰了。我望著他,發現他極為面善,我一定在哪兒見過他!
他看著我,也是一臉的研判。
“大哥,你在看什麼?”母親不解地問。
我猛然想起,四年以前,我和沐晨桀駕車私奔的時候,曾在麒興城的郊外遇險,一個男子在危急關頭救了我一命,而眼前的人,便是那個男子!
“如畫,我四年以前就見過紫伊。”
“娘,四年以前我遇到危險,是爹出手救的我。”我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可惜當時……”母親嘆息,不勝唏噓,父親卻是欣喜,“孩子現在不是回來了麼?而且,我們還有一個那麼可愛的孫女。”
“夏初,叫外公。”我教女兒。
夏初乖巧地開口叫了一聲:“外公好。”
“乖,好乖。”父親將夏初高高舉起來,逗得她格格大笑。
而我的面前,驀然間出現四年前沐晨桀見到父親時分深似海的樣子。
第十章 蓄謀
雪,漫天飛舞,紛紛揚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