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之間,一雙白色的袖子伸了過來,微微停頓,便將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中。粗糙的手指之間,藏著幾枚細細的針,紮在她的湧泉穴上。其餘的針紛紛彈了出去,就差毫釐,卻沒有傷到玄機。而至此之後,又用袖子擦乾她一臉的淚水。
玄機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他充滿戲謔的笑意,看著他顯得格外優雅的面容,看著他那與世無爭卻又咄咄逼人的神色,玄機居然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慕白看也不看她的樣子,只冷冷的說道:“我救你,不是要你去尋死的。你如果這般放棄生命,那我還不如不救!”
司空玄機無力地笑了笑,“我本就不必讓你救我,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蘇慕白扶起她,讓她靠在不遠處的樹下,瞬間便把起了她的脈,“你如果想死,我會成全你。只是,我鬼谷醫並未料到,名動天下的天機算,竟是個膽小害怕的女人!”
果然是蘇慕白。司空玄機苦笑,呢喃著說,“呵呵……還是為名聲所拖累……蘇慕白,你救了我……究竟想要做什麼?算了好不好,我輸給你……輸得心服口服……下輩子,如果,我還有下輩子的話,我們再來算計。”她委實支撐不住,傷勢未愈,心中又有太多太大的悲痛,她已經累了,好累好累……如果,不是強撐著想要來見玉衡的信念,她,早在邁出那間客房的第一步,就應該昏迷過去。
她,太累了……這個理由,可以嗎?她不想再算計別人,也不像再被人算計。李涵,罷了,國仇家恨,也罷了。那傾盡了一世的哀怨,到頭來,又為了什麼?
“輸?”蘇慕白點了她胸口上的幾處大穴,黯淡的說著,“我蘇慕白從不知什麼是輸,司空玄機,這輩子只有你和我齊名。你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想死,還沒有那麼容易。這輩子的事情還沒有算完,你還打算著下輩子?”
“有什麼不可以?天機算,離人主,鬼谷醫。哪怕,我活在這個世上,也是被仇恨所拖累。太多的不情願,太多的苦楚,太多了。我也不想的,殺父之仇,滅家之禍,身為凌空齋的嫡傳弟子,也改變不了淪落為棋子的命運。江湖,朝廷,多得是豺狼虎豹。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哪怕再精明,也敵不過夜夜心驚。”她有些牴觸地說到,閉上眼睛不想去看他。
蘇慕白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鑄劍城門前,敲了敲大門。而後又緩緩走到玄機身邊,抱起她,也不顧她怎麼地折騰,直接點了她的昏睡穴,臉色不好地往城內走去。縱使他有著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是這般絕強的一個女子,傷勢又那麼重,昨夜連夜拔了她四種毒,今天便急匆匆地在大街上走。難道,他的醫術,真的是那麼不值一提嗎?
他救得了她一次,兩次,可是救不了她第三次——他不是神,他也是一個人而已。
茶香四溢,竹林淡雅。
李涵端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疊剛從死士那裡傳來的訊息,黝黑的眼眸中,透露著不為人知的顫意。他若有所思的將目光飄向了窗外,好似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大人。”來人悄悄的從側門進來,恭敬地跪下行禮,“貴主派人從京裡傳話來,說揚州的武林大會不用大人您去操心了,要大人您儘快帶著東西進京面聖。”
“唔,是嗎?”李漢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自從他看著秦琴在他眼前死去,他突然覺得自己身邊有種無形的壓力,保和堂遍尋不到推背圖的蹤跡,清羽坊洛姬又消失不見,再加上原本埋在秦琴墳墓旁的魚腸劍被司空玄機拿走……這一切的一切,好似平常,卻又讓人難以放心。
此次來揚州,他李涵不過是替聖上來圍剿這幫江湖叛逆,卻未曾料到,聖上突然下旨,讓他火速回京。這般出人意料,可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吶。
“為什麼?聖上會突然召我回京。”燈影中忽而閃現他緊皺眉頭臉龐,終是讓人猜不透。
“這個……屬下不知。”那人跪在地上,說得有些疙瘩。
“好了,你下去吧。”李涵揮揮手,便不再去想其他是了。
“聖上的信使,正在偏廳等著您,您……不去瞧一瞧嗎?”那人退出門外,卻又不甘,猶豫了一番終是說了出來。
“不見,”李涵放下手裡的紙條,纖細的長指支起了他的額頭,“你就跟他說,若是上面問起來,就說我已經知道了。”
“這個……”那人微微有些驚訝。
“嗯?有問題麼?”李涵側過身子看向他,目光似水一般冰冷。
“沒,沒問題。只是大人,那人……自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