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從床上彈坐了起來,冷汗直冒,手緊緊地抓住毯子的一角。
但那恐怖的聲音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反而愈叫愈大聲,愈叫愈慘烈:“啊啊啊啊……”。乍一聽像是發狂的動物的嚎叫,仔細分辨,又像是陷入絕境的人的嘶吼。
更可怕的是,這聲音很快就有了回應。就像半夜裡一家的狗叫了,緊跟著鄰家的狗,一村的狗,乃至方圓多少裡內的狗都會跟著狂吠一樣。“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嗷嗷嗷嗷”,到處都是鬼哭狼嚎,整個營地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瘋狂中。
人置身在那種可怕的場景裡,會以為自己在夢魘中墜入了地獄。
我用毯子包住頭,整個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可是不管怎麼包都沒用,那些聲音還是無孔不入。而且現在聽起來已經不是人的聲音了,完全是動物的嘶嚎,慘叫,和嗚咽。那慘叫聲聽起來像正在被殺,或正在被人家撕咬吞吃。
我一邊抖一邊作嘔,胃裡上下翻湧,冷汗溼透衣襟。
戲王村的狗終於也被傳染上了,跟著狂吠不止。然後周圍山裡的野狼野狗,還有不知是什麼動物,都跟著叫了起來。一時間,彷彿全世界的野獸都感染了這種癲狂的情緒,一起瘋狂的大叫。
越來越多的怪叫聲加入了這個行列,有些聽起來非人非獸,聲音忽大忽小,隨風飄搖。特別地詭異恐怖。
最可怕地還是。在這瘋狂詭橘的氣氛中,我也由恐懼變成了焦躁、狂暴,我也想喊叫,想哭鬧,甚至想咬人。我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有意識地深呼吸,並默唸著:一二三,一二三。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瘋了,我也不能瘋。
然而,那一聲“啊!”還是衝破了我的喉嚨。當這一聲終於從我口中發出時。我感到一絲莫名的暢快。
正準備繼續大叫。“篤篤”,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我熱狂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一些。抹了一把冷汗後我顫抖地問:“誰……誰?”
“是我啊桃葉,你快起來開門。”
是王獻之。
我跑過去開啟門。他進來後立即把門關好。然後緊緊抱住我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在他懷裡崩潰地哭了起來:“剛才要不是你來,我也差點瘋了,我也叫出了聲。子敬,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今天是世界末日嗎?”
他撫著我的背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種情況我們也是第一次遇到。剛開始地時候,我們幾個完全嚇傻了,只會坐在那兒發呆。不過你放心,現在大夥兒都鎮定下來了,還好慕容悠聽說過這種事,幼度他們已經帶著慕容悠去處理了。”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響起了激昂的軍鼓聲。
半夜三更敲軍鼓,要在平時,肯定會惹得怨聲載道的,因為會吵醒所有地人。對於白天辛苦操練了一天地軍士來說,晚上的睡眠尤其重要,睡不好是要罵人地。
但在今天這種混亂瘋狂的情況下,那有力地軍鼓,帶著不變地節奏,卻能給人一種安定和諧的力量。
漸漸地,動物般的嚎叫聲越來越少了,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鏗鏘有力的,節奏凜然的,永恆的軍鼓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恍若天籟。
我靠向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情緒也漸漸趨於和緩。我閉上眼睛說:“那鼓聲跟你的心跳聲同一節奏呢,你的心跳也是汨汨汨,汨汩汩。”
王獻之一邊側耳傾聽,一邊說:“敲鼓的人,本來模仿的就是心跳的節奏吧,這樣才能讓人安寧,因為這是生命的節律。”
我認真細聽,果然是,鼓聲的快慢和我耳裡聽到了心跳聲的確是同一節奏。
我由衷感佩道:“這是哪個聰明人啊,他怎麼知道可以用這樣的聲音讓那些突然發瘋的人平息下來。”
他想了想說:“可能是慕容悠吧,他在土匪窩裡長大,從孩提時候起就領著匪兵跟朝廷軍隊捉迷藏,要論實戰經驗,他比我們幾個多得多。”
“所以,你們這次等於撿了一個寶哦,這人是個將才,如果他願意為我們所用的話。”
他也點頭承認:“的確是,就怕最終不能為我們所用。”
我從他懷裡坐正身子,提議道:“我們別躲在這裡了,現在外面已經沒事了,我們去找他們吧。”
“好的。”他很快站了起來。
一方面是受好奇心驅使,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另一方面,出了這樣可怕的事,人會本能地靠近人群,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