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坐了起來,但依然閉著眼睛靠在我肩上說:“沒有,他還是在他哥哥的廷尉府裡。他哥哥說他年紀還小,暫時還是學點真本事比較好,所以他也跟你一樣,頭上頂著三品官銜,卻幹著七、八品的幕僚們乾的事。”
“那怎麼辦?我要找他怎麼找呢?”這事也要快,至少在我們離開京城之前必須辦成。
王獻之終於睜開了眼睛:“你找他幹嘛?”
我把新安公主的婚事,皇后的諭旨,以及我的想法,迅速向他彙報了一遍。他一聽也急了,忙坐正身子,用責備的語氣說:“你怎麼事先沒有徵求自清的意見,就先答應替九公主做媒呢?自清從來不喜歡九公主,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幾個人對九公主從來都避之猶恐不及地。”
他這樣說,我也有點慌了,但嘴巴還在硬撐著:“你那是老黃曆了,九公主過去是刁蠻任性,可是去了一趟前線,經過了一些事,她也變了很多。你忘了,上次在凌雲臺,你為我求封的時候,還是九公主在關鍵時刻說了幾句好話,才讓皇上爽快答應的。要是以前,她會主動幫我們?你就做夢吧。”越分析,我越覺得自己的想法還是站得住腳的,心也定了一些。
“可是,自清從以前就不喜歡她啊。”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人是會變的,九公主那麼蠻橫可惡的人都能變得通情達理,何以見得桓濟就不會變呢?”我一邊在說服他,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
“我看玄乎,你也答應得太莽撞了。”他嘆息著搖了搖頭。
我只好投降了,低著頭跟他道歉:“對不起嘛,我也知道自己確實莽撞了,但當時,九公主口口聲聲說我搶了她‘養了十幾年的’駙馬,每說一次就罵我一次,我被她罵得沒辦法了,只想快點促成她的婚事。再來,我想到那時候在戲王村,桓濟對九公主真的挺熱情的,我就想當然地以為是桓濟對公主有了好感,卻忘了臣下對公主應有的禮貌和周到,也能給人熱情的表象吧。”
王獻之突然問:“桓濟什麼時候對九公主很熱情啊,我怎麼沒看到。”
“就是我和公主突然跑去戲王村找你們的那一天,當時你不在,是桓濟接待的我們。”
“桓濟表現得很熱情嗎?”
“恩。”
“那可能有點譜吧。我們幾個人,從小在宮裡伴讀,等於跟九公主一塊兒長大的,不存在臣下對公主的禮貌之說。以前在宮裡的時候,九公主纏著我們玩,我們理都不理的,誰管她是公主啊。”說到這裡,王獻之的臉上總算有點笑意了。
這麼說,我不是亂點鴛鴦譜,好心辦壞事囉?可問題是,“我怎麼對桓濟說,怎麼徵求他的意見呢?”他又不上朝,根本不在宮裡出現,難道我專程跑到廷尉府去找他?
王獻之想了想說:“不如我們晚上去他家吧,也把另外那兩個傢伙找著。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聚會了,從戰場回來後,大家都各忙各的,還真想他們呢。“
“好,玩得太晚了,可不可以就住在桓濟家?”我比較關心的是,晚上可不可以不回去?
“當然可以。他們以前在我家玩,晚上喝醉了,還不是就住在我家的。”
“太好了!”我簡直要歡呼起來了:“又可以不回去了。我們現在是躲一天,算一天。”
他嘆息著摟住我,歉疚地說:“桃葉,你放心,我很快就會求到外放的機會,然後帶著你離開這個令你無家可歸的地方。我現在真的想好好累積一點政績,這樣將來在家裡也說得起話,做得了自己的主,不要什麼都受人擺佈。政務之暇,就和你遊山玩水,過幾年再回來,那時候抱著白白胖胖的孫子,我娘還有什麼可說的?什麼氣都消了。至於姐,看我為避她離鄉背井,有家不能歸,也該放過我了吧。反正京城裡的人都知道她沒跟我圓房,再嫁也不是問題。”
“嗯,那就這樣說定了。”
卷八 畫堂春 (240)車上的感覺果然特別
今天中午散值的時候,途經含章殿正門,突然覺得那裡鬧。遠遠地看過去,只見一大群綠衣和粉衣宮女中,夾雜著幾個棗衣太監。
我驚奇地問身邊的譚書典:“今日這是怎麼啦?這裡平時都是公公們輪值的,怎麼突然變成宮女們的天下了?”
難道皇后病情加重,奴才們慌了,含章殿也就失去了秩序?可是這話說出來有大逆不道之嫌,故而也沒敢點明。
譚書殿的表情跟我如出一轍:“我也正納悶呢,今天我們一天都在這裡,又沒去哪兒,若殿裡真有什麼事,不可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