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是那種心裡不存事的人。可就是這種性子,她卻將這件事藏在心裡近半年,若非今天說到這裡,若非她那天看到那人那般模樣,她更願意就此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憋死也不說出來。
看到顧爽只是緊抿著嘴,卻並沒有太多的其他表情,目光也依舊鎮定沉著,朱莉暗暗放了點心,繼續開口,說出整件事的重點:“那些錢是陳飛讓我給你的。”
顧爽心頭猛地一跳,彷彿全身的血液一瞬間都被擠進心臟中,凝固在了那裡,忘記了流動,停止了心跳!
幾息之後,她的心才恢復了跳動,砰砰地,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那麼沉重。
深深地吸了口氣,顧爽道:“幹嘛,補償?”
朱莉見她如此心有點兒緊,她怕顧爽想起那些屈辱傷痛,卻知道那些東西積壓在顧爽的心底,就像一塊被強力封閉的毒瘡,並不會隨著時間的延長癒合,反而極像一顆隱形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因為什麼事就會觸發引爆。今天,既然挑起了這個話題,她就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個毒瘡挑破了,擠出膿血,疼是疼了些,卻可以徹底治癒。
“小爽,陳飛生病了。在離開你之前查出來的:肺癌中期,已經開始浸潤。”
肺癌!肺癌!肺癌!
這兩個字在顧爽的腦海裡轟鳴著,她的眼前卻好像又一次看到醫院手術室看到的那輛推車。那個推車上的人是那麼瘦弱,蓋在棉被下,幾乎看不到人形……
那還是原來那個強壯健康的男人嗎?
那樣無聲無息的,她怎麼也無法與曾經那個每日都笑容滿面,陽光開朗的男人聯絡到一起!
好一會兒,顧爽的大腦彷彿才開始恢復工作,然後她猛地抓住一個重點,她開口問道:“離開前?浸潤是什麼意思?”
朱莉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顧爽的第一個問題,然後道:“浸潤是指人體免疫系統徹底破壞,癌細泡開始飛速繁殖,往往浸潤就是癌細泡轉移的前奏。你也應該知道,目前的醫療條件,有些癌症在早期發現的話,可以透過手術切除還有治癒的可能。一旦癌細胞轉移進了淋巴、進了骨髓甚至腦髓,這個病人基本上就可以宣佈無藥可救了。”
頓了頓,朱莉又加了一句:“而人體內的肺周圍是淋巴系統最為豐富的器官,一旦浸潤基本上就標誌著已經轉移。”
顧爽的腦子裡,朱莉的話一句句在迴響,她卻似乎根本沒有思維一般,木木地坐在那裡,臉上無喜無悲,竟沒有任何感情洩露出來。
朱莉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暗暗著急,顧爽和陳飛的感情曾經那麼好,曾經也讓她羨慕嫉妒恨的咬牙,雖然經歷了種種,可朱莉一直都猜測,顧爽其實一直都沒放下陳飛。顧爽每日的笑都被她看在眼裡,無論怎樣燦爛的笑容,她總能夠在她的眼底看到一閃而逝的沒落和輕愁。
她暗暗懊悔,真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她不是已經答應陳飛,不將這件事告訴顧爽嗎?他是寧願她恨他,也不願意讓她遭受那種痛失愛人的悲傷的。
朱莉有時候也覺得陳飛是對的,可每每看到顧爽那清冷而孤寂的身影,她就總是有一種衝動,將這一切都說出來。她怕她不說,等有那麼一天,顧爽知道了真相,可那人已經不在了……
那種痛,那種悲,她不想顧爽承受。
選擇今天說出來,朱莉也是考慮了好久,糾結了好久的。最後她還是選擇說出來,她賭一次,賭同樣身為女人的她寧願親眼送愛人離去,也不願接受愛人的背棄。
偌大的溫室裡,格外的安靜。就連寶寶和熊熊也被周老太攏在家裡,看著她蒸年糕了。整個溫暖的空間裡,除了兩人的呼吸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沉默,沉默,一直沉默。
過了好久,久的朱莉幾乎堅持不住想要衝過去喚醒兩眼空洞神遊天外的顧爽。
顧爽卻動了。
她先是眨了眨眼睛,隨即稍稍挪動了下身子,腰身坐的直直的,手慢慢地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茶杯溫熱的表面,幽幽地開口道:“元旦那天,宗偉做手術的時候,我其實見過陳飛了……”
“啊?”朱莉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難道顧爽早就知道了,只是瞞著她沒有說出來?
“我只是在手術室裡遇到了陳飛的爸媽跟著一輛手術車,我根本沒看到手術車上躺的是誰……後來,我出來的時候還看到了鄭雅薇,當時,我還納悶,是誰生了病做手術,能讓陳飛的爸媽和鄭雅薇一起到場?現在都明白了,那天進手術室的不是別人,就是陳飛。”
顧爽的語調意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