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籠著被子縮著肩,漂亮的眼睛茫然地閃閃,無辜地回瞪回去,純良而不失勇敢。“皇帝哥哥……怎麼了嗎?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凌少飛得瑟地笑笑,伸手捏住妹子的臉,左右一拉,上下一扯,弄得凌少櫻可愛的小臉很是扭曲。“別裝無辜,要真裝起來朕可比你在行!——都讓你去祭陵了,你還私自去皇陵,怎麼,是想氣死朕不是?”
“哦,”凌少櫻蹙起眉,咧咧嘴,“這個啊——哎?皇帝哥哥你不是去驪山了嗎?”
“你說呢?”凌少飛眯眯眼,微微彎腰,雙臂環胸,危險的邪魅氣息比起凌少舒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朕該死人一樣呆在驪山,任你自作主張地胡來?”
幽幽的燭光下,凌少櫻眨眨眼睛,撅起櫻唇小嘴,微紅的臉頰上六分倔強三分桀驁,還有一分委屈。
凌少飛很少能看到凌少櫻露出這樣的神情,孩子氣十足,卻是無比的真實。
心無聲,隱隱作痛。他總以為這個孩子早已經長大,能夠一肩擔起他所寄予的所有希冀,甚至接下他的江山。只是他忽略了,或許是無意,也或許是刻意,他總是告訴自己,她是凌少櫻,這是她的命運,是他與她共同的命運,身為天子,他們沒有童稚的權利。
但,她跟自己,無論如何都還是不一樣的兩個人。
小櫻從來就是小櫻,是被他捧在手心裡寵愛呵護的小櫻,到底,他無法強迫她真正長大。
放緩了語調,也放柔了神色,說話還含著平日的縱容袒護,眉目間淨是柔光和氣,“告訴朕,為什麼一定要私自去探皇陵,朕不追究。”
整整地看著凌少飛,頓了會兒,凌少櫻輕緩地哼了口氣,低下頭,沉了聲音,喃喃語道:“舒哥哥是奉了皇伯伯的旨意,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去。可是皇帝哥哥你的意思卻是不讓我去,那祭陵又有什麼用?”
“什麼?”凌少飛皺起眉,“所以呢?”
“我不知道皇陵裡有什麼能讓皇帝哥哥和皇伯伯不惜父子情分,如此大費周章,一個硬要進去,一個非要阻止。我父皇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我想知道。”
注意到凌少櫻提到宣帝之死時的深沉刺痛,凌少飛努力地撫平長眉,“那你現在知道了?”
“跟我母后有關嗎?”
“何以見得?”
凌少櫻不解地看著凌少飛,抓緊了手裡的被子。“父皇的陵寢裡,沒有為母后留下棺槨。這是整個皇陵最奇 怪{炫;書;網}的地方。你們都跟我說,我父皇母后是最恩愛的帝后,那父皇怎麼會捨得母后孤身在外不入祖陵?我想,這大概就是你不想讓人知道,但是皇伯伯想知道的事情吧。皇帝哥哥,你告訴我,我母后,她到底怎麼了?”
少女的神色堅決果敢,夾雜著說不清楚的緊張,與平日裡嬉笑的模樣截然不同。
凌少飛微微笑開。
小櫻一直都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比起她明睿的父親也不甚遜色。給她皇陵密道圖,告訴她一系列失竊案的緣由,讓她回洛陽,甚至偏袒著讓她去祭陵,明著都是為她大開皇陵之門,實則是想向所有人表明皇陵沒有任何真正有意義的事務值得探究。但是小櫻偏偏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都是在掩飾,只因為不想讓任何人進到皇陵裡面去。
她甚至知道,凌少舒奪取皇陵金鑰,背後指使之人是太上皇。
“不過,你又如何知道是太上皇?”
“藍說的。”凌少櫻很明快地眨了一下眼。
“小藍?”那個噴嚏世子?有那麼天真善良嗎?
凌少櫻澀澀地笑一笑,低眉斂容,身子縮得更緊,“我有問藍為什麼要設計林曉寂,藍只說了四個字,聖意難違。我有想過是皇帝哥哥,可是想想,藍是皇帝哥哥特意挑給我的,怎麼會無由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他的忠誠?你不會想我跟平風閣在現在這種形勢下發生衝突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是皇伯伯了。我從小就知道,他不想我進宮。”
那個風姿華貴又似虛無的男人,就算是再溫柔地笑也讓人覺得遙不可及,總顯著幾分涼薄。
凌少櫻幼時隨著蕭蒼蒼到過洛陽,恰趕上皇帝祭天,小小的身子躲在大大的華蓋後面,偷偷地遠遠地瞧著那些她要叫做皇叔皇伯的人。蕭蒼蒼一個一個指著說,這個是九皇叔,那個是五皇伯,點到那個最好看的人時,卻是明顯地皺起了眉頭,冷聲哼道,那個是太上皇,你的三皇伯。她就順著看過去,仔仔細細地盯著那人瞧,瞧得眼都痴了,呢喃了句,他真好看。
那麼明麗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