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乃是他的一位友人所作,並未對外流傳,故當他見她對此侃侃而談時,眼底浮現了佩服之色。而吟風失蹤後,她憶起了甚多的往事,其中之一便是,教與她這首曲子的人,是吟風。
現在想來,不免生生後怕,吟風他為何要教與她《廣陵散》,而非其他,他在成為她貼身侍衛的時候,是否便為往後操控天下大局安排好了一切,而她,無非是他在博弈中的一枚極其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一步一步地將她推向眾矢所指的深淵。
先是交予她一切必須的技藝,比如武學,可求自保;比如《詩經》,卻是漸離所偏愛;比如《廣陵散》,卻與拒人於千里的蔚染輕而易舉地交心。出宮以來,她的一路未免太過順利,漸離的拔刀相助,蔚染的不離不棄,甚至在囚牛殺盡她的關頭,出手阻擋,而這有一半以上來自於吟風精心策劃的安排。
魏國長公主出使秦國的日子,是吟風定下的,當日他率領黑衣人攔截車馬,又佯裝被漸離所傷而逃離,天底下哪有那麼剛好的事,荒原之大,為何偏偏在那兒會遇見漸離,又所幸被其相救,這令她不禁懷疑,一切早都是吟風算計好的。
他的城府到底深到了何處,一步一步引導她走出魏皇宮,進了曉晴樓,在她中了暴雨梨花毒後,置她不顧,便是算準了司鏡會出手相救,而後裝出孱弱的模樣與她相會,對她下了迷藥,然後又不辭而去,將失蹤的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她,以致她差點被囚牛所殺。但是她還有利用價值,必定不能死,故他算準了蔚染若是對她動了心,便會誓死替她受罪。
好可怕的男人!心思縝密、精確安排若此,這世上還有誰人能及。
再而對外界隱秘的放出風聲,說自己身在鳳兮閣,囚牛便別無選擇的被其誤導以為他被弘鳳兮所囚禁,再逼她進入鳳兮閣,一步一步,都在吟風的掌控之中。而那日弘鳳兮提及他敬佩的人為纖華時,反應並未怪異,也就是說,弘鳳兮根本就未對吟風不利,囚禁他什麼的更是荒唐之極。
此時,吟風若不是在鳳兮閣奉為上賓,便是身不在鳳兮閣。然而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畢竟弘鳳兮提及過那日她被秦王杖責幾欲不治之時,幸得住在他府裡的神醫。吟風用毒手段陰狠,對於醫術的造詣也是很深。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那個神醫,會否指的便是吟風?
方想至此,《廣陵散》一曲終了,蔚染站起身,淡淡地道:“姑娘,我倆緣於此曲,也緣盡於此,後會有期。”
姑娘?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蔚染會對她如此用冰冷的稱呼,雖弘鳳兮也喜(87book…提供下載)歡稱她為姑娘,然而語氣中充滿調侃之意,反而不覺得生疏。而此刻她的心冷到了極點,蔚染一次又一次對她的敵意與冷漠,讓她有一種跌落谷底,不論如何掙扎,再也爬將不上的恐懼感。
蔚染走至了她的身前,冰藍色的瞳孔驟然縮緊,似是痛苦不已,又隱藏的極好。他認真地凝視了她一眼,只一眼,卻是她入屋以來,第一次正眼看她,他冰冷的瞳孔還若從前一般纖塵不染。
看罷,他走回了那把蛇蝮斷的琴前,緩緩地撫摸了,然後雙手持起琴狠狠地朝地上砸去,七絃崩響,發出難聽而刺耳的聲音,而這一次他將木質的琴座一併砸斷了。初認識蔚染時,他因她批判他的琴音怒而斷琴,沒想到分手時,竟然亦是因斷琴而從此斷情。
先前的琴只斷了弦,傷及了琴座,故優秀的樂師可以修葺的好;而如今,這把琴四下崩裂,修好已是再無可能,這是否意味著他們之間的情意,再也無法癒合。
斷琴,從此斷情。
蔚染,你為何可以如此殘忍,如此對她。可以從此不再彈琴。
他緩緩地抬眸看向她,冰冷地道:“此琴已斷,此情已絕,從此以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
她慢慢地蹲下來,蜷縮著身子,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倔強如她,沒有哭,也不會哭。她非(提供下載…87book)常緩慢的吐出一句話,聲音亦是低得幾乎聽不見:“蔚染,你是否在怪我,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這是我的錯,我向你賠不是。”
他沒有應答。
她又繼續問:“你是否覺得你配不上我?我不會介意,為了你,我可以放棄這個身份。”
他依然沒有應答。
“你是否怪我在你傷勢很重之時,離你而去?我不是怕受你拖累,才離開的,我害怕若是不聽從囚牛的命令,進入鳳兮閣刺探情報,他便會要了你的命。你可以怪我,可以打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說到最後,她將自己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