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了!”她悲哀的說:“奶奶對了!今天我一回家,奶奶就把我大罵了一頓,她說你認真了!”她皺起了眉頭,又惶恐又懊喪的大喊:“你這個傻瓜!你怎麼可以對我認真?怎麼可以愛上我?我們說好只是玩玩的,不是嗎?我們說好誰也不對誰認真,不是嗎?你怎麼可以破壞約定?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你……”“住口!”他大叫,臉漲紅了。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摔開她,把她直摔到牆角去。他亂七八糟的喊著:“誰說我認真了?誰說我愛上了你?你少做夢!你奶奶眼花耳聾,她懂個鬼!你放心,沒有你,我死不了!你儘管跟別人去跳舞,去風流,去瀟灑!我江浩生來就沒有被女孩子捉住過!你……你……你也休想捉住我……”他忽然住了口,瞪著她。他的呼吸急促,他的臉色由紅而轉白了,他的胸腔在劇烈的起伏,他的鼻翼不平穩的翕動著。他凝視著她,深深的凝視著她。她那半帶驚悸半含愁的眸子在他眼前放大……放大……放大……似乎整間屋子裡就充滿了這對眸子。他立即閉上了眼睛,用牙齒緊咬住嘴唇,用手矇住了臉,他的手指插進了濃髮之中。好半天,他這樣坐著,一動也不動。直到小雪球好奇的走過來,用爪子撥了撥他的腳,又爬到他膝上去,用它那涼涼的小鼻頭去嗅他的手臂。
他把手放下來了,直視著曉霜。她仍然縮在屋角,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在她臉上,沒有往日的飛揚浮躁,沒有往日的神采奕奕,也沒有往日的活潑刁鑽……她忽然顯得那麼惶恐,那麼無助,那麼畏怯……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幾乎是可憐兮兮的。“我輸了!”他啞聲說:“我投降了。曉霜,奶奶是對的,我瞞不過她,我也瞞不過你,我無法再自己騙自己,是的,曉霜,我……”“不要說出來!”她尖叫。用雙手緊緊的矇住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一定要聽!”他陡然冒火了。撲過去,他把她的雙手從耳朵上拉了下來,捉住了她的手,他盯著她的眼睛,語無倫次的,一口氣喊了出來:“是的,我認真了!我愛上了你!我不許你在外面和人家三天三夜的跳舞!你使我快發瘋了,快發狂了!我從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子這樣牽腸掛肚,你得意吧!你勝利了,你征服了我,你捉住了我!這些日子,我什麼事都做不下去,什麼書都念不下去,我只是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他一連串講了十幾個“想你”,越講越響,越講越激動,越講喉嚨越沙啞……她驀然張開了手臂,把他的頭緊緊的抱進了懷中。
“江浩!”她啞聲說,用手揉著他的頭髮。“你錯了!你沒有弄清楚我是怎樣的女孩子……”
“我弄清楚了,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他任性的、稚氣的說。“我根本不管別人怎麼看你!”
“我被三個學校開除過。”她說。
他沉默片刻。“那些學校不好,它們無法欣賞你的優點。”“我連高中都沒畢業。”
“我不在乎。”“我吃過迷幻藥。”他一驚,握緊她的手腕。
“那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幫你戒掉!”
“我在臺中闖過一個大禍,被迫只得搬家。”
“是什麼?”“有個男孩對我認真了。我也是事先跟他約好,彼此不認真的,他認真了——”她沉吟片刻,“我以前告訴過你一個故事,說有個女同學為一個男生自殺,那是假的,事實上,是這個男孩子為我自殺了。”
他的心往地底沉下去。
“那男孩死了嗎?”“死了。”他打了個冷戰,半晌,才掙扎的說:
“那是他自己不好,自殺是懦弱的行為,你不會愛一個弱者。他用死亡來威脅你,那是他不對。”
她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他不是威脅我,他是傷心而死,他對我傷心了,你懂嗎?”
“不懂。”“他抓到我和另外兩個男孩子在床上。”
“什麼?”“我和另外兩個男孩子,你知道我還住過少年感化院嗎?我住了兩年!”他咬咬牙,從齒縫裡吸氣。完全不相信她所說的了。“或者,”他說:“你還生過私生子?販過毒?殺過人?放過火?”她跳起來,絕望的看著他。
“你不相信我說的,是不是?你不相信我是個壞女孩?你不相信我是個魔鬼!你不相信我會讓你毀滅?你不相信我會帶給你不幸?”“你為什麼那樣怕你自己?你為什麼那樣怕愛與被愛?你為什麼一定要自認是魔鬼?”他反問,咄咄逼人的。“好吧!就算你是魔鬼,我已經愛上你這個魔鬼了。你再告訴我幾千件幾萬件你的魔鬼行為,都沒有用了。魔鬼?”他沉思著。“你是魔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