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哥哥說的。”
“你哥哥?”她一怔。“他怎麼知道我是魔鬼還是天使?我又不認識你哥哥!”“你馬上要認識了!”“為什麼?”“我要帶你去見他!”他捉住了她的手臂,誠摯的望著她的眼睛。“曉霜,請你不要逃開我!”
“傻瓜!”她粗聲大叫。“請你逃開我!你懂嗎?我不要帶給你不幸!我不要傷害你!我不要讓你痛苦!我不要謀殺你!如果你聰明一點,躲開我!你懂嗎?躲得遠遠的!在我的魔鬼爪子露出來以前,你逃吧!”
“你嚇不走我!”他抓住她的手,撫摩她那纖長白皙的手指。“你有雙最美麗的小手,這雙手不屬於魔鬼。我看不到魔鬼爪子。世上只有一個女人是魔鬼,那女人害得我大哥沉淪苦海,多少年不得翻身,你——你的道行還不夠深!”
她微蹙著眉,困惑的望著他。她的好奇心被引出來了,她忘記了自己是不是魔鬼的這回事。她沉吟的說:
“你常常提起你大哥,他到底有個什麼故事?”
“你要聽?”他問。“是的。”她的眼睛閃亮了,充滿了急迫的好奇。
“我可以講給你聽,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再也不許逃開我!再也不許不告而別!再也不許經常失蹤!再也不許幾天不露面!再也不許和別人跳三天三夜的舞……”她跳起身子,抱著小雪球,往門口就走。
“免了!”她說:“把你的寶貝故事藏起來吧,我不聽了!”她又開始原形畢露,把嘴唇湊在小雪球的耳邊低低嘰咕:“雪球雪球咱們走啦,讓這個神經病去希奇巴拉,猴子搬家……”他一下子攔在她的面前,她那恢復了的活潑及天真使他心跳,使他興奮,使他安慰,使他的人心像鼓滿風的帆,被喜悅所漲滿了。“我請你去吃海鮮!”他說。他動不動就要請人吃“海鮮”。她看了他幾秒鐘,忽然眼睛發亮。雁兒在林梢22/35
“嗨!”她興奮的說:“我們去找一艘漁船,帶我們出海!我們買點東西到船上去吃,一面看漁夫捕魚,一面吃東西;一面講故事,一面欣賞月光下的大海!”
他立刻被她勾出的這幅圖畫給吸引住了,而且,他感染了她的興奮和瘋狂。“只怕漁船不肯……”
“我認得一個漁民,他一定肯!快走!他們傍晚出海,早上回來,再晚去就來不及了!”她握住了他的手,高興的大叫著:“走呀!”他望著她,她就是這樣,一忽兒是陽光,一忽兒是狂風,一忽兒是暴雨!她多麼瘋狂,多麼古怪。而他,卻多麼心折於這份瘋狂與古怪呵!連她那些“似假似真”的“劣行”都無法在他心中駐足。摔摔頭,摔掉所有的陰影,拉著她,他們就往海邊跑去。
11
漁船在海面滑行,一艘又一艘,不規則的,放射性的駛往了大海。一盞盞的小燈,點綴著海,點綴著夜,像無數的螢火蟲,在閃爍著。馬達的聲音,單調的“波波波波”的響著,擊碎了那寂靜的夜,也填補了那寂靜的夜。
江浩和曉霜坐在船頭上,浴在那海風之中,和星空之下。他們身邊放了大批的食品,有滷蛋、滷雞腳、豆腐乾、麵包、牛奶、三明治、椰子餅乾、汽水……簡直是一大箱。但是,曉霜什麼都不吃,只在那兒猛啃雞腳。啃完一隻再啃一隻,她啃得那麼細心,腳爪上的一絲絲筋脈都會咬碎來吃。她的吃相併不雅觀,每當手上油汁淋漓的時候,她就猛舔手指頭,像小雪球一樣。雪球伏在她的腳下,乖乖的,靜靜的吃著她丟給它的骨頭。江浩望著曉霜,她那津津有味的吃相使他又驚又喜,他總在一種嶄新的喜悅裡去發現她更多的東西。例如,她能接洽到這條船,那老漁夫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接受了他們。他想,那漁夫是很熟悉曉霜的;他也想,曉霜決不是第一次隨漁船出海。那麼,以前伴著她出海的那些男孩子是誰?這想法刺痛他,而在這隱隱的刺痛裡,她晚上說的那些荒唐的言語就在他腦中迴響:有個男孩為她自殺了,她和兩個人在床上,她吃迷幻藥,她被三個學校開除,她住了兩年感化院……他凝視她,她那白皙的小臉在月光下顯得又單純,又潔淨,又明朗,又稚氣,她那閃爍著的眼睛像穹蒼裡的兩顆寒星,明亮,深遠,而皎潔。不!她所說的一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在撒謊。為什麼?她在試探他?還是要嚇走他?她怕愛情?她在逃避愛情?她被傷害過?還是傷害過別人?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她問。“我要你出來看海,並不是看我!”“你比海好看。”他說。
她瞟了他一眼,伸手拍拍身邊的甲板,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