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人兩人均保持沉默,氣氛異常尷尬,徐郢風隨意塞了一盤CD,播放的音樂竟是沐青籟最喜歡的皇后樂隊。沐青籟驚訝的瞧了他一眼,說:“在那邊,有沒有去聽演唱會。”話落之後才發覺自己說錯了,他們當年計劃過,等以後有了錢就去聽演唱會,享受搖滾現場的味道。
徐郢風淡淡回答:“在那邊很忙,沒有去聽過,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去的。”他看了沐青籟一眼,兩人陷入沉默,這話無疑又勾起兩人的絕望。
兩人即使分別多年,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對方的心思。
沐青籟自然知道弦外之音,而徐郢風也驚訝自己會有這樣的表示。
車子停在醫院,沐青籟看著著個曾熟悉的地方,當徐郢風離開之後,奶奶身患絕症,她每天奔波三線,學校,醫院,工作地點,那個時候,是她最絕望的時候。
“來這裡做什麼?”
“來看一個人。”
“我記得,我的朋友沒有一個在醫院工作,或者是生病住院吧!”
“是,你的記憶沒錯。”
“那總不至於來醫院吃盒飯吧!”
她仰著頭,一臉沒心沒肺,徐郢風把她拉下車去,向住院部走去,看那模樣似乎是看病人。
沐青籟一臉疑惑,又問:“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徐郢風依舊是那句“到了你就知道。”
沐青籟甩開他的手,厲聲說:“我不是白痴,你別老拿這樣的話敷衍我。”
徐郢風深吸一口氣,盯著沐青籟的雙眸,一字一句:“來這裡看媽。”
沐青籟一聲冷笑:“她那樣的人,也會生病,真是可笑。”
(今天繼續……回家的感覺就是爽)
聽著這話,徐郢風勃然變色,四周升出一股煞氣,這樣的話怎能從她的嘴巴里說出來。他認識的沐青籟不應是這樣,耳光一下扇了下去,“啪”的一聲落在沐青籟的臉上,打這一巴掌,他一點也不後悔。
而且,永遠都不會後悔。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忤逆不孝的話,她可是你的親媽。”徐郢風衝沐青籟大吼。
沐青籟摸著燙熱的臉頰,嘴角一點點的上揚,最後扯成一抹笑,一抹冷笑,一抹獰笑。
“我媽,如果她是我媽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嗎,拋棄年幼的我,逼死我爸,氣死奶奶,然後再毀掉我的愛情,只要與我有關的,她全都要毀掉,連一點美好的記憶也不肯留給我。”她再也不顧牆上“肅靜”的標誌,恣意大吼,眼淚簌簌落了下來,花了臉上的妝。
平時,她努力偽裝自己,在世人的眼裡,她是堅強果斷的女強人,可是,有誰知道這個女強人是用眼淚,仇恨,絕望堆塑出來的。
她虛弱的滑倒在地上,這段苦痛的記憶,她一直封存在記憶深處,從不願觸及,可是徐郢風卻一次次無情的剝開,然後又一次次在上面灑鹽,將所有的苦痛全部逐加在她的身上。
她先是嚶嚶的哭著,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大,路過的人皆驚訝的看向他們。
在醫院裡,哭聲恐怕是最正常的吧!
護士小姐走了過來,對徐郢風說:“勸勸你女朋友吧!”徐郢風早已被沐青籟氣得一塌糊塗,現在看見她軟弱流淚的一面,心中又升起一絲愧疚,畢竟沐青籟和媽之間的糾葛不是一時三刻就可以解開。
徐郢風蹲下身,伸手去扶沐青籟,沐青籟卻將他推了出去,向外面跑了去。
徐郢風跟了上去,沐青籟一陣瘋跑,周圍的人和牆迅速倒退,全都變成虛幻,從五彩變成白色,再到透明,然後“啪”的一聲摔成一團黑。
沐青籟扔掉鞋子,揉了揉膝蓋,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狂奔。
一個女人跑得再快,也敵不過男人的速度。
徐郢風攔住她的去路,說:“我送你回去把!”他不再強迫她去見她最恨的人。
沐青籟不加理睬,繼續前走,她要離開這該死的地方,離那個女人遠遠的,最後,這一輩子,不生生世世不再相見。
“是……青籟嗎?”
身後忽然出來女人嘶啞的聲音,沐青籟頓了頓,那聲音她太熟悉了,在她的意識裡,那聲音宛如噩夢一般。
她沒有回頭,徑直向前走。
“青籟,等等好嗎?”徐郢風攔住她的去路,她前進不得,只得停了下來。
一個護士推著一輛輪椅走了過來,座上的中年婦女枯瘦如柴,沒有一點生氣。